里的双眸,上下打量着他,微微颔首道:“覃万丰,我是程子安。” 覃万丰已经大致猜到了眼前是何人,听到程子安自报家门之后,还是心头一紧,忙俯身见礼。 程子安唔了声,道:“覃万丰,我是来告诉你,你的家人老小,已全部押解进京。” 燕州府是他的老巢,有与他同一条线上的蚂蚱叶二东家在镇守,却也没能守住。 雨落在油纸伞上,滴滴答答,直像落在了覃万丰的心上,浇得他的心像是浸入了寒冰之中。 程子安声音不高不低,平静地道:“若你活着,供出你背后之人,我保证能按律审问,覃氏无关的妇孺弱小,会不被牵连进去。你若是敢死,你家人族人,有一个都算一个,全都活不了!” 说完之后,程子安并未等他的回应,举着伞施施然离去。 地面上的水,在灯笼昏沉的灯光下,泛着冰凉的光。 程子安步伐稳稳,青衫衣摆闪动,很快就没入了雨夜中。 活不得,死不得。 覃万丰立在雨中,周身寒冷刺骨,许久都不能动弹。 作者有话说: 第178章 178 一百七十八章 ◎无◎ 段尚书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 对呆呆的覃万丰道:“走吧。” 覃万丰拖着沉重的步伐,随着段尚书前去了公堂,被随意问了几句话之后, 被送回了牢狱。 一来一回, 覃万丰的衣衫,早已湿透。 狱中本就阴森潮湿, 覃万丰此时嘴唇都白了, 狱卒得了他的银钱, 很是好心送来了馒头热水,在地上多添了些干稻草。 覃万丰吃完热水馒头,蜷缩在干稻草里,总算好过了些。 此时夜色已深,牢狱里一片黑暗, 只有高墙通风的缝隙,有风不时在呜咽盘旋。 覃万丰靠在墙上,睁眼凝望着眼前的黑暗,脑子里乱到极点。 程子安果真如传闻中的厉害, 他半句废话都没有,却足够令人胆寒。 段尚书将他唤去, 等于是白走了一趟, 覃万丰并不感到意外。 这一趟,主要是扰乱视线,牢狱里他重金收买的人, 段尚书与程子安他们, 定是一清二楚。 而他们并未见动作, 大周从上到下, 从官到胥吏, 伸手已经成了司空见惯。 牢狱里要清理,估计从牢头到狱卒,都要全部换过。 不知过了多久,牢狱的尽头传来了阵阵脚步声,覃万丰抬起头望去,眼前从一片漆黑,渐渐有了光亮。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覃万丰眼前也看得更加清楚。换过值的新狱卒,一声不吭锁匙,打开了牢狱的门。 门吱呀被推开,狱卒退下,裹着桐油雨衣的沉默男子走了进来,在覃万丰身前站定,掀开了挡住脸的衣襟。 覃万丰眼珠凝固住,叫了声明相,活动着僵硬的手脚,准备起身见礼。 明相手压了压,道:“你坐着吧。” 覃万丰起了一半,无力跌坐在了地上,捶着腿苦笑道:“明相见谅,老了,身子骨再也不复年轻时的硬朗,这牢里呆了些时日,就已经不行啦!” 明相面无表情,并没有寒暄的意思,道:“你的家人老小,已经被京畿营抓住,押解进京受审。我若是没记错,你最小的孙儿,刚刚才满月不久吧?” 覃万丰想起小孙孙,心如刀绞,轻点了几下,道:“是,十九郎刚满月,我离开燕州府的时候,还唤乳母抱来我逗了逗,他还对我笑了。” 牢里阴冷潮湿,年幼的他,如何能吃得消。 覃万丰是难得的聪明人,手腕头脑都不缺,明相点到即止,唔了声,道:“除了十九郎,你至亲的妇孺老幼,共计五十八人。漕帮的势力大得令朝廷心生忌惮,虽欲除掉,却不那么容易。除掉你覃氏,就容易得多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