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了又干, 干了又湿。 胜在年轻, 靠在破门边眯了一觉,恢复了大半精神。 雨一停, 余下的小半疲惫, 就全部没了, 他奔出门,仰望着漆黑的夜空,恨不得跪下来,给老天爷磕一个头。 不过眼下情况未定,程子安让百姓继续留在道观里, 等天亮时再回去。 程子安则再次回去河边,河中的水流照旧奔腾,灯笼靠近了一看,杂物随着河水漂浮翻滚, 浑浊不堪。 河岸上的水,没过脚踝, 蹚着试探了下, 底下一团泥浆。 程子安估计,进水的百姓家中,屋中也会留下一层泥浆。 他推开一扇用链子别着的大门, 灯笼伸进去认真查看, 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屋子里的破板凳都没怎么动, 水淹得不深。 到了拂晓时分, 宫里的米面粮油来了。 皇恩浩荡,随着这份皇恩冒出来的,还有昨夜神龙不见首尾的官员。 政事堂的相爷倾巢而出,六部尚书,彭京兆等,悉数到来。 人太多,地上到处泥泞不堪,程子安就不去凑这份热闹,蹲在角落,笑眯眯望着眼前的百官。 要是此时天降惊雷,能将大周整个中枢朝廷,劈得烟消云散。 孙凛直忙前忙后,脸都笑得快裂开了,拿着一小袋面,放在一个老汉手中,道:“圣上仁慈,体恤到百姓的不易,给你们送了米面来。你们可不要忘了圣恩啊!” 老汉接过布袋,连连弯腰,感动得老泪纵横。 程子安看了一阵,见快到午饭时辰,抚摸着瘪下去的肚皮,上车回了皇城,去膳房用饭了。 陈五许久未见程子安,看到他独自来,忙朝他身后看去,问道:“程郎中,你怎地来了?” 程子安道:“我饿了,就来了。” 陈五讪笑,道:“今日朝中的官员走了大半,说是去城南赈灾了。程郎中管着疏浚河道之事,我以为程郎中在城南当差呢。” 程子安道:“有大官们在就够了。陈五,昨夜你家中可有进水?” 好几个御史官员被罚,责令疏浚府前的沟渠。朝臣们机灵得很,京城瞬时动作起来,达官贵人主动,平民百姓被里正,差役喝令,一起开动,沟渠被清理得连老鼠都会饿死,前所未有的畅通。 陈五心道多亏程子安,顿时对他恭敬了几分,道:“多得程郎中,昨夜我家中都好好的。” 程子安道:“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负着手进了膳房,程子安见到新鲜的莲蓬,藕,不客气点了一通。 拿了朵莲蓬,程子安坐在膳房石榴树下的石凳上剥着吃,等着饭菜。 彭厨子刚做好饭菜,程子安闻到清甜的莲藕,准备起身前去享用,看到许侍中急匆匆到来了。、 许侍中那是圣上跟前第一人,平时随着圣上一起,在御膳房用饭。 膳房如何能同御膳房相比,陈五飞奔上前见礼,热情无比地道:“许侍中怎地来了,快快请进来坐。” 陈五的脸变得很快,笑迎完许侍中,转身冲着跟在身后的帮工道:““还不去看茶,拿我平时吃的茶叶来!” 许侍中眼皮都未抬,只朝他摆了摆手,来到石榴树下,对程子安躬身见礼,笑道:“程郎中,圣上召你前去觐见。” 程子安点点头,将手上的莲蓬递过去,说了声稍等,进屋将炒好的莲藕捧在手里,道:“走吧。” 许侍中看着手里吃得吃剩下几颗的莲蓬,再看程子安边走边吃莲藕的动作,嘴角抽搐了下。 莲藕脆生生,滋味清甜。程子安吃得咔嚓嚓响,道:“许大叔,这个时节的莲藕真好吃。你要不要尝点儿?” 许侍中愣了下,认真打量过去。 程子安以前白皙的俊脸,晒得黢黑,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皱巴巴的官服在身上晃荡。 程子安从昨日下雨时起,估计都没能好好用过饭食。 此时圣上已用过了膳,他也已经用过,被传召前去,还得继续饿着。 许侍中摆了摆手,道:“我不饿,程郎中先用吧,先少用一些,略微填补填补。等下我给程郎中备些新鲜的吃食。” 程子安忙道:“有劳许大叔了。我快些用完,免得被御史看到,又得参奏我。” 许侍中笑呵呵道:“只怕没有御史敢参奏程郎中了。” 程子安眉毛微动,飞快吃完了一盘藕,饿得发慌的感觉稍微得到了缓解。 到了大殿前,许侍中接过了他手上的筷子碟子,递给迎上前的小黄门,低声吩咐了几句。 小黄门捧着筷碟飞快下去,很快就捧着一盏茶上前,程子安道谢之后,接过茶漱了口,随着许侍中进了御书房。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