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你以前上学的试卷,借我用一用。” 程箴不知其意,将以前的试卷翻了出来。 程子安拿来自己的考卷,学过的经史。书案小摆不下,他干脆蹲下来,一张张摆在了地上。 程子安一手拿着纸,一手拿着笔,不时飞快记录。 程箴开始尚未看明白,程子安见状,解释道:“经史也分有名气与没名气,比如有些晦涩难懂,无人在意。‘民为贵,有朋自远方来’等等,属于大名鼎鼎。科举考不考,我没看过考卷不清楚,但府学一定会考。如这一类的经史,我便将其划为重点。其余部分,再选择有寓意,尤其是先生在课堂上,讲得特别起劲,用时长,此一类深受先生的喜欢,必考无疑。最后的部分,就是从无人在意中随便选几段,中或不中,端看天意。这部分占比小,错了也无所谓。” 程箴听了,既感到深深佩服,又无语凝噎。 程子安比他想象中还要聪慧,只是,若将这份押题的聪明劲,全部用在学习上,一切都迎刃而解,哪至于每次都要辛辛苦苦押题? “还有辛寄年呢。”程子安猜出了程箴的想法,笑眯眯道。 程箴哼了声,问道:“你又打算收他多少银子?” 程子安道:“不多。不过阿爹,这次的银子,我要留一点,其余的交给你与阿娘。这三年阿爹要交赋税,要继续考科举,家中没进项,只靠收佃租可不行。再说阿爹善良,舍不得逼穷人佃户。先前阿爹收到的礼,要添一些还给他们,阿爹实在是辛苦,我做儿子的,当为阿爹排忧解难。还望阿爹看在儿子一片孝心的份上,以后能晚些叫我起床读书。” 程箴现在听到程子安说话,下意识会聚精会神倾听,免得被他饶了进去。 比如此时,程箴很想揍程子安,按耐住问道:“你留着的银子,要拿去做什么?还有,休想说点好话,就能糊弄住我,必须早睡早起,没得商量。” 程子安脸厚得很,只当没听到程箴后面的话,随意答道:“过年去府城时,我想去市坊看一看,顺道买些新奇的玩意儿,孝敬你与阿娘。” 程箴狐疑地道:“去市坊?市坊里有甚新奇玩意......你想亲自去打探藕价?” 既然瞒不住,程子安就老实承认了,“我想不明白,为何藕的价钱差那么多。” 程箴笑了起来,解释道:“每个行当都有自己的行会,比如运送粮食的漕帮,售盐的盐帮。做粮食买卖有粮食行,买卖鱼虾的有鱼行,买卖菜蔬果子的,也有自己的行当,叫蔬果行。进了市坊卖藕,得先向蔬果行交过大钱之后,才能允许买卖。蔬果行管着价钱,要是有人敢不守规矩,他们有的是办法收拾得人服服帖帖。藕贵重,送进府城市坊,都被蔬果行中的大东家收了去,他们再转手卖出来。” 程子安心想这就是强买强卖,操纵行情了。他不会天真以为,衙门会出手去管。 只是一来一回之间的价钱相差甚大,利益丰厚。 蔬果行的大东家敢独吞进去,明年冬天就再也无法出现再市坊了。 想到崔耀光提及崔文忙,程子安眉头微皱,问道:“阿爹,大舅父在忙什么?” 程箴道:“赵知府要给圣上备生辰礼,你大舅父在忙着筹措钱财。” 程子安无奈长叹,原来是衙门把差价赚了去,沈富贵他们的损失,他无法替他们讨了。 崔文能从何处筹措钱财,当然是各处摊派。向各县各村直接摊派,费时费力,最方便的还是向商户摊派,毕竟他们有钱。 羊毛出在羊身上,商户会从客人身上再赚回来。 各个行当少不了要上贡,蔬果行的东家垄断莲藕,其中一部分收益就是拿去上贡,顺道发点小财。 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只有倒霉的穷苦百姓不好。 程箴道:“圣上明年三月生辰,你大舅父必须在年前将钱筹措到,就没功夫歇息了。” 各地的贡品,究竟从何而来,上位者心里一清二楚,改用贡品的名义,被称作明君的帝王收起来,都从没手软过。 能做到一州的知府,都不是蠢人,无论当今圣上如何勤政,爱民如子,他们都会心照不宣上贡。 按理说,圣上三月生辰,赵知府应当早就备好了礼,怕路上出差错耽搁了,须得提早往京城送。 现在还在到处摊派找钱,赵知府不是要送大礼,就是事发突然。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