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主上前帮他把背后的木头解下,忙着去为谢引晖更换木身,来不及再与他们解释。 纪从宣来不及将他接住,过去想扶他起身,结果触手一摸全是血,不敢再随意动作。小心剥开他的外衣,见他身上血肉模糊,伤口连着布料糊在一起,根本无从下手。 纪从宣看得心惊,赶忙把身上有的伤药都掏出来,一股脑往他嘴里喂。 赵鹤眠还留有一丝神智,喉结滚动了几次,将药丸嚼碎,吞了下去。 貔貅蹲到地上,往他身上输了一些妖力,又怕自己太用力,将他最后硬撑着一口气给霍霍没了,问道:“赵鹤眠,你怎么也成这鬼样子了?” 赵鹤眠张开嘴,轻描淡写地说:“禄折冲解除禁制后,操纵那棵古木想要困杀我。我为了背出谢引晖的木身,受了点小伤……并无大碍。” 貔貅咋舌两声。这也叫小伤?那倒是站起来走两步。 他这才想起来,拍着腿道:“白重景那大鸟呢?他也被戳了个大洞!” 纪从宣茫然。 狐主正在雕刻那块木头,回头答了一句:“我来时,他已不在。” 貔貅神色变幻,欲言又止,最后低下头说:“唉,算了……他自有去处,管不了他。” 诸事太匆匆,连给人悲春伤秋、顾影自怜的功夫都没有。 “咳……咳……” 压抑的咳嗽声在素朴的屋内响起,带着苍老病衰的沙哑,随即一口鲜血涌了上来,呛得他险不能呼吸。 简陋的旧屋中只有一张靠墙的木床和几张矮凳,霉迹斑斑的墙上散发出潮湿的臭味。 床上人伸出手,骨瘦如柴的左手抓住床沿,想要借力起身,可尝试几次,依旧跌在床上。本就松弛的皮肤上更添几道皱纹,生出几块青灰的老人斑,像陈年的树皮一样了无生意。 他喉咙间发出“嗬嗬”的喘息声。眸中光色黯淡,费力地朝窗口方向望去。 密不透光的窗户,被玩闹的小童从外面推开一丝的缝隙。 几个调皮的幼童将眼睛凑近了过来,没看清屋内的陈设,但是听见了那阵断断续续的咳嗽声,立即哇哇乱叫道:“哇,怪老头儿要醒啦!快跑!” “他要是出来了!出来先打石娃儿!” 被点名的小孩儿当即被吓得哭出来,走不动道了,停在窗前叫喊道:“救命啊!不是我吵醒的!” 很快有几名妇人快步赶来,逮住几个皮猴,抽打着他们屁股骂道: “真是要死啊!叫你们别乱跑!” “再胡乱吓人,我打死你个小兔崽子!” “好事儿不干,整天跑出来胡闹,老娘给你胆儿了是不是?你这臭小子,居然还有脸哭!” 晚间的乡村,有种平实的喧闹。隔壁屋舍的米饭香气从四面飘了进来,老者恍惚的神智在那几声哭闹中游离不定。 妇人走到门边,一手拽着干嚎不掉眼泪的儿子,扯着嗓子问道:“对不住啊大爷,小孩子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你侄子好些时候没回来了,要不要帮你去递个口信啊?” 禄折冲放平了呼吸,才蓄出一股力气,回道:“不用。” 妇人又问了几句,见里面的人不作回答,只好拖着几个孩子离开。 倾风仿佛坠入了一个不可见底的深渊,失重的感觉传到脑海,身体猛得一震,惊醒过来。 她下意识紧了紧手指,手心触感冰凉,叫她骤然回忆起昏厥前的场景。 猝然扭头,看向身侧的人,过去将他抱起,颤抖着试探他的鼻息。确认他还有口气在,那颗摔进泥里的心才提了回来,手脚重新有了温度。 “林别叙……” 倾风低低喊了他两声,不见他回应,心有所感地抬起头,看向上空。 竟不见天日,只有一片无垠的绿幕。 作者有话说: 春风虽欲重回首,落花不在上枝头。菜根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