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眼睁睁看着李亢的身子日渐衰弱,却半点帮不上他,祁公公暗自叹息,在心里对先太后忏悔不迭:姐姐,都是卡赞没用,没能照顾好皇上,愧对姐姐! 陡然间,一阵疾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祁公公下意识抬袖挡住李亢,即便穿着厚实的毛绒夹袄,仍像是被又细又密的钢刷划过,刮的手臂生疼,再睁眼时,一柄拂尘已然抵在李亢颈侧。 御林军首领吓得面如菜色,不知道眼前这个满头银丝,风姿翩然的青衣道士是从哪冒出来的,怔愣过后一挥手,一众御林军破门而入,举着弓弩围在湖心阁内。 “是你?!”李亢一眼认出拂风,不敢妄动。 祁公公凝望着拂风孱弱的俊容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仿佛从拂风的脸上看见当年先太后离世前病弱的样子,转眼间生死离别已近三十年,一时间老泪盈眶。 拂风对围上来的御林军不管不顾,只盯着李亢瞧,三十年不见,他不禁怀疑眼前这个老头到底是不是他的胞弟。 印堂发青,眼睑微肿,血脉不畅,肾也不好,看来是坏事做多了,福报都败光了。他半晌才从沉思中缓过神来,轻咳一声,板着脸质问:“姓苏那臭小子呢?藏哪去了?” 李亢收回视线,眼底泛起兴奋的杀意。 十年前带走苏景玉的道士果然是他!当年玄清观的事他是除了祁公公和姜老太太之外在世的唯一的知情者,想杀他灭口尚且找不到人,如今他自己送上门来,倒是省了不少力气。 “道长是方外高人,何必管这些红尘俗事?” 李亢一边小心与拂风周旋,一边悄悄向御林军首领使眼色,武功再高的人也难以抵挡□□威力,只要脱离了他的掌控,必能轻易让他命丧当场。 手中拂尘被抵的翘了毛,拂风心疼地收回来捋了又捋,低着头应道:“那臭小子既入我门下,再不成器也是我徒弟,只要你让我带走他,旁的事我没心思管。” 李亢明白拂风话里的意思,却不敢冒险放过他,毕竟只有死人才能真正做到守口如瓶。 他趁机挪步到石桌边,端起茶碗佯装要喝茶,御林军首领右手微抬正要下令放箭,祁公公骤然回神,怕他们伤了拂风,忽地挡在他身前喊道:“都把弓弩放下!” 正当此时,拂风手中拂尘一甩,电光火石之间,一团缥缈的白色烟雾在李亢面前散开,登时迷的他天旋地转,茶碗掉在地上溅起一地水花。 “陛下!”祁公公回身一把扶住他,又担心御林军趁机对拂风动手,苍老的面颊急得微红。 李亢晕的不敢睁眼,摆手示意御林军不可轻举妄动,拂风将宝贝拂尘托于手肘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位一见面就要置他于死地的胞弟:“你中的毒只要不胡乱折腾,天黑前死不了,把那臭小子还回来,我给你解药。” 李亢又怕又气,身子控制不住地东倒西斜,嗓音虚冷道:“你可知道你所犯何罪?” 弑君。 拂风眼下所犯的罪与他当年一样。 李亢生怕拂风当众提起三十年前的旧事,恨不能把方才的话咽回去,情急之下头疾发作的厉害,又晕又痛,脑袋里像是要炸了锅,后悔当年没有瞒着母亲,将拂风碎尸万段。 眼下与苏天寿剑拔弩张,李亢固然不敢在这个时候放了苏景玉,奈何着了拂风的道,不知道中了什么毒,不敢杀了他,好在苏天寿兵力有限,没有了苏景玉这个人质也并非无法对付。 求生的本能占了上风,李亢顾不得当众失了君王的威仪,蹙着眉吩咐祁公公:“带他去见苏景玉!” 祁公公默默松了口气,命人备下马车,带着拂风奔祁宅而去,一路上看着拂风的面容回忆先太后在世时的音容笑貌,泪水再度盈满了眼眶。 越到老了就越想她,分开太久了,或许是时候该去陪她了。 * 李亢移驾丰麓园休养的消息传到京南大营,将士们担心是皇帝的障眼法,营中戒备比起前日有过之而无不及。 逢月几经周折才见到苏天寿,请他屏退左右,跪地将白绸双手奉上。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