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意自喉头涌上去,逼得他一阵头晕目眩。 …… 这天刚露出鱼肚白,他们这些低等的太监就得翻身穿好衣裳,赶紧起来到自己的岗位上做活,慢了一步就会被指着脑袋骂。 严重的还会罚不准吃饭,不准睡觉,或者是被安排专门去干一些重活累活。 比如说人人都不愿干的倒夜香。 朝术从前犯过几次错,被罚了几回就涨了记性。 他搓了搓自己的手,轻揉一下小腹。 得先喝几口水,毕竟到了中午才能吃上饭,几个时辰都得忍饥挨饿。 多数时候,去晚了宫人们的膳房里就只剩下些残羹冷饭。 每日不过是和以前一样干活,没有出头之日时,就得耐心蛰伏。 即便他没什么机会,没什么太大的本领,但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和那一瞬间的强烈预感。 树上的花叶轻轻打着旋儿落下来,朝术伸出手接下来一朵,白色的小桂花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俏皮又可爱。 他戳了戳小花,轻轻抿出一个乖甜的笑来。 这让主管的安公公捉了个正着,瞪了他一眼:“还不快老老实实干活,偷个什么懒!” 朝术就赶紧扔下了那朵花,他走得急,鞋底踩在上面,纯白的花立即被碾碎,脏污了。 午休时,宣春宫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太医院里的太医被急匆匆地请来,手上的药箱子还未放下,就被人轻轻接过,人也让拉进了内殿。 整座宫殿乱成了一锅粥。 乱糟糟的看着不像话,被嬷嬷呵斥了一通之后才稍微稳定下来。 “今日的午膳是谁呈上去的?娘娘用完之后一直腹痛难忍。” “不可能是御膳房出的错,那些食物此前都让琉茜姐姐仔细瞧过了,用过剩下的分给其他宫人也不曾有问题。” 琉茜,乃是婕妤身边的大宫女,做事仔细严谨,她那不可能有任何可挑剔的毛病。 太医很快就诊断结束。 “婕妤下痢不止乃是午食过于寒凉,应当在温热之时及时入口,否则便容易伤身。您身子金贵,应当多注意。开几服药就好,无甚大碍。” 得了安心的结果,宫女们便欢欢喜喜送太医离开。 一回宫殿那面色就立即沉下去。 “是……是安公公。莫不是他那儿出了什么差错……?”说话的人小心翼翼,却已是相当笃定了。 比寻常时候晚了那么一两刻钟,食物放凉了,让本就肠胃娇弱的婕妤深受其害。 若是让娘娘知晓了,哪怕是身边最亲近的安公公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这事儿很快传遍整个宣春宫。 相熟的小太监为了讨好对方,赶忙将这事禀明安公公。 白面的太监神色骤变:“这事儿知道的人多吗?” 小太监唯唯诺诺,说话也吞吞吐吐的:“是……是……” “你快说啊!” “是有不少。” 安百山顿时跌坐下去,流了满头的冷汗。 宫中规矩森严,他们这发生的大大小小事情皇后那儿可都是有记录的。 何况这次他们还请了太医过来,对方那儿必定留了脉案。 主子受难,下人不得不罚。 这就是规矩。 严苛到死,除非是这座皇宫的主人,否则规则就一直会被死守。 空气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中。 须臾。 安百山想到了什么,眼睛迸发出精光,阴狠道:“那这次就不得不找个替死鬼了。” 前来报消息的小太监一惊,呼吸声更弱了。 这件事可大可小,说白了,主子身体受损,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就是没尽心没尽力,当罚。 若是安公公也不能例外,所以必须找个人来替他。 白面的太监笑了,安抚道:“你慌什么,好好做事我自然不会找上你。这次有的是人来替……” 这个人就是朝术。 无根无萍的小太监,又无什么至交。 还是宫中最底层的存在,死了都没法伸冤。 是以当上面的嬷嬷来问时,他自然而然就被推了出去。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