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想起她说过的,她很小的时候那次重病,她幼小的记忆里,第一个画面,是她的母亲温柔地抱着她,叫她娇娇儿,漫长而不适的深夜里,每次她醒来的时候,她母亲都守在她身边。 原来她的母亲,真的曾经爱过她。 那些努力想要证明自己是好女儿的深夜,那些一次次无望的努力和争取,想要讨她的欢心,想要被她认可,想要和卿云和凌霜一样,被她温柔地注视,真心地称赞的愿望,原来不是她的一厢情愿,原来真有这么一天,她的母亲也会像对卿云一样,摸着她的脸,心疼她要出嫁,所以宁愿跑丢了鞋,都要追上轿子,和她说这一番话。 只是太迟了,太迟了。 那无数个委屈的深夜,噙在眼眶里的热泪,无尽的心酸,和如何追逐也得不到的认可…… 如果早一点该多好。 那些春花和秋月,那些朝朝暮暮,如果自己能依偎在她怀里,像卿云一样倾心信赖,像凌霜一样肆无忌惮地闯祸…… 偏偏是在这时候,在她要嫁为人妇的时候。 但好在她是向来坚强的娄娴月,花一样的美,雪一样的娇,却有剑一般的锋利,铁一样的坚硬。 “没关系,娘……”她甚至笑着安慰娄二奶奶,尽管她自己也在哭:“没关系的,我很快乐,我在家里的每一天都很快乐,我和凌霜和卿云都很好,你已经是世界上最好的娘亲了,因为你让我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我现在的人生,就是我最好的人生。” 娄二奶奶的眼泪顿时如泉涌,她几乎说不出话了,只是摸着娴月的脸嚎啕大哭。 “我的娴月,我的娴月。” 她愧疚地叫着娴月名字,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泪如雨下。 让她怎么说呢,那些恶毒的揣测,毫无来由的偏见,每一次的伤害,训斥,每一次索取她的退让,因为知道她是最想要自己认可的那个,所以每次总把她放在最后考虑…… 这世上有什么东西,能弥补这十四年的欠缺? 如果不是她要出嫁了,甚至都没有一个契机,逼出娄二奶奶心里深处的话来。 “太迟了……”娄二奶奶因为悔恨而痛哭:“以后就算我想弥补,也再也没有机会了……” “怎么没有机会了?娴月只是跟贺云章结个婚而已,又不是死了。 昨天还说呢,也就一刻钟的路,随时回家住几个月又怎么了,难道结了婚你们就不是母女了?有的是机会相处呢。” 凌霜的声音立刻响起来,她可不管什么吉利不吉利,直接也挤进轿子来,一番话把正抱头痛哭的母女二人都气笑了。 “我们娘俩说正事呢,娴月大婚的日子,你别在这说疯话。”娄二奶奶骂道。 “我说的是实话嘛,本来就是啊,你们今天说清楚了是好事,以后有的是机会相处,日子还长着呢,你们想相处今天就能相处,正好,娘跟着娴月去看看贺家,我早上还说呢,凭什么不让娘家人送亲,就要去,爹娘都去,卿云也去,都去看看贺家,把把关,不好吗?非要在家愁云惨雾地哭女儿干什么? 还说不吉利,我看大喜的日子把新娘爹娘都搞哭才不吉利呢。” 凌霜立刻大发议论,娄二奶奶和娴月眼泪还没干呢,又被她逗笑了。 “你别在这发疯……”娄二奶奶刚要训她,却听见轿外一个带笑的声音道:“晚辈倒觉得三妹言之有理。” 说话的自然是贺云章,凌霜立刻把轿帘一掀,娴月拿扇子挡住了脸,那边贺云章也垂下眼睛站到一边避让,守礼得很,但凌霜知道这家伙可未必守礼——还没过门呢,先管自己叫上三妹了。 “哼,谁是你三妹,我的话当然有道理,还用你说? 还不快叫顶轿子来,把你岳父岳母抬过去,对了,要是别人问起……” “自然说是我的主意。” 贺云章笑着回答道,凌霜早看穿了,这家伙,今日能娶到娴月,心情估计好得上天了,别说自己这点小打小闹让他背黑锅,就是自己家人冲过去把贺家拆了,估计他还在旁边拍手叫好呢。 娄二奶奶和娴月说开,那股冲动的劲就过去了,这时候又恢复了素日当家的稳重来,沉吟道:“还是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横竖有贺大人呢,到时候说是贺大人的主意就行了。”凌霜对自己娘亲了解得很:“再说了,本来这规矩就不对,一样办喜事,怎么娶女儿的就热热闹闹喜气洋洋的呢,咱们家就得冷锅冷灶凄风苦雨的,不如过去一起热闹。 再说了,官家亲自主婚,多热闹啊,一辈子也未必能见一次呢,娘就为了那点规矩不去看?” 娄二奶奶还在犹豫,娴月已经把手放在了她手上。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