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妃正被主家的夫人们拱卫在中间,膝下还依偎着两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子,老太妃对外只说,最喜欢漂亮乖巧的女孩子,所以夫人们也都以自己女儿得到老太妃的称赞为荣。 老太妃一见卿云,喜笑颜开,道:“你们整日只说我喜欢别人家的孩子,你们看看咱们卿云,这相貌,这人品,温柔和顺,哪一处不好,怎怪得了我喜欢她?” 她一面说,一面拉着卿云在身边坐下,周围夫人自然都凑趣,夸奖卿云不停,这个说“果然好相貌,我今日才第一次见,原来是个大美人”,那边说“看这气度,这人物,以后少不得有个一品诰命”,也有说“怎么就便宜了赵夫人,到底赵家手快……也是我们家颖儿没福了”。 谈及婚事,卿云只能微红着脸,垂着眼睛,不便说话,老太妃就像自家孙女受夸奖一样,笑眯眯地,道:“你们还不知道她骨子里的品性多好呢,这孩子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其实最是宁折不弯的性格,遇到一干无赖人,她敢挺身而出的,说的话,那叫一个让人心服口服。 这京中女孩子,哪个有她的胆量,就有,也说不出她那样让人折服的话来……” 夫人们自然都知道昨晚芍药宴那一番故事,也知道老太妃在说什么。都笑着道“正是呢” “如今女孩子里也有些胡作非为的了,亏得有卿云这样的人镇着” “可见正邪是相生的,有个坏人,就有个好人来治她,再错不了的”。 卿云听着,心如刀割。 是了,世人常说论迹不论心,她们口口声声说的无赖人,坏人,除了凌霜还有谁呢。娴月骂她踩着凌霜的背往上爬,原来一丝不错。 就连她的辩解也显得无力了,什么挽回自家声誉,难道是说,横竖凌霜说出这些话,外人一定会踩,不如咱们自家来踩吗? 偏偏戏台上唱的又是凤求凰。 讲的是两姐妹一好一坏,坏的鸠占鹊巢,好的四处流落,老太妃偏说这出戏好,夸她品德赶得上戏中主角,真是诛心。 卿云忍耐着听了一会儿,一抬头,看见对面竟然是云夫人,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听着这些话,不由得脸上发烫。 她瞅准老太妃看戏入迷的时候,脱空走到偏厅的茶室里,这才得到片刻安宁。 却见云夫人也走了进来,卿云是晚辈,就对她行了一礼,道:“云夫人。” “到底是老太妃称赞的典范,这么有礼有节。”云夫人淡淡笑道:“只是我破绽百出,怕是受不起小姐这一礼了。” 从来是相似的人才喜欢在一块儿玩,娴月风流灵巧,云夫人也不遑多让,虽然不如娴月昨天字字诛心,但也让卿云眼眶发热。 “云姨这样说,真是让我无立足之地了。”卿云垂着头道。 她和云夫人其实之前并不亲善,只是因为娴月的事有了几次交集,本质上不是一类人。 但相处下来,她也看出云夫人其实为人正派,豁达爽快,两人交情其实不错。不然卿云也不会说这话了,其实是带着委屈的——事已至此,你又让我如何辩解呢? 云夫人倒也不是不欣赏卿云,单说这心性,她这个年纪的年轻人,谁不是年轻气盛,能够虚心听下她这一句嘲讽,还不为自己辩驳的人,大概也只有卿云了。 云夫人想到家里娴月还为这事在生气,无奈地笑了。 也是娄二奶奶惯的,同胞姐妹,都是真感情,一起长大到如今,为这点事闹成这样。 真让她们试试一个能说知心话的姐妹都没有,举目四顾全是“外人”,自家姐妹还在外面和着别人一起造你的谣,才知道这点龃龉算什么? 但年轻人是这样,大把时光可以浪费,心里一点气不平,无论如何也和好不了,渐渐酿成嫌隙,多可惜。 云夫人在心里叹一口气,道:“听说景家的花园也不错,大小姐不忙的话,陪我去园子里走走?” 卿云有点意外,但还是乖乖道:“好的。” 卿云是敬重她的,这点倒好,娄二奶奶极俗,却养出了三个不俗的女儿,连卿云这样容易流于迂腐古板的性格,心中也有不同俗流的见识,骨子里自有一股清风朗月的硬气。 云夫人带着卿云,绕过暖阁,进了花园,景家的花园也没有独特,只一个小湖出色,因为是活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