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去,只怕不摔死也要被马蹄践踏而死。 她心中不由得一阵恐慌,想起父母亲人,咬牙坚持。 而身后的马蹄声就在这时候响起。 这匹马疯一样直冲,身后人竟然比她还快,转瞬已经冲到面前,卿云死死抱住马颈,抬头去看,只看得见锦衣一片灿烂,显然来人也是个王孙。 难道是赵景? “娄卿云!” 这声音有点熟悉,她死抱住马颈,听见那人骑着马试图和她并行,但卿云骑着的马已经是疯癫状态,哪里还有规律可言,一会冲上坡,一会从灌木丛上一跃而过。 他甚至俯身下去,想捞起缰绳,但这样短暂的并行转瞬即逝,黄金奴已经直接冲下山涧,两边都是荆棘抽打着马腹,卿云也觉得腿上被狠狠挂了一下。 燃起的希望又熄灭,眼看前方已是谷底,卿云心中生起巨大的恐慌,那人却又追了上来。 他竟然直接从自己的马上,一个鱼跃,直接跳到了黄金奴的背上,世上大概再也没有比这危险的事了,卿云乘着马鞍,他却是悬在马上的。 卿云只觉得他一把揽住了自己的腰,整个人像被拎了起来。 “别害怕。” 他从背后抱住了卿云,卿云只觉得像被裹住了,听见他在耳边清晰道:“我说三二一,就松手。” 前面是山谷底,是一条铺满巨石的溪流,摔下去只怕要头破血流,但也许是他声音听起来太可靠,卿云竟然真的松开了手。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死死抓住马鬃,手指都因为寒风和紧张而僵硬了。 黄金奴冲下山谷的瞬间,两人一齐从马背上跌落,卿云这才意识到他为什么要抱住自己——落地的瞬间,他用背承担了大部分的力度,虽然他算得这样准,两人跌落的地方正是溪谷唯一的一片沙地,但落地的瞬间,也听见他闷哼一声,显然是受了伤。 坠马的力度不减,两人滚落溪流中,这才停下来,溪水飞溅,水珠如同元宵夜的烟火,溅了卿云一脸一身,她在水中惊慌挣扎了半天,手脚都慌乱,半晌才意识到水只有齐膝盖深。 而自己还活着! 她难以置信地爬起来,看向身后的人。 救她的人正龇牙咧嘴地查看自己的背,是受了伤的,但不管什么,那笑意总是一样,说出的话也一样气人。 “怎么?很失望?” 贺南祯坐在溪水里,连一条野溪也被他躺出了自家园林的感觉,欠揍地道:“想开点吧,娄姑娘,也亏是我,换了赵景那废物,他的骑术,早带着你一起摔死了。” 卿云虽然和他有过节,但大是大非还是知道的,他再嘴欠,也是救了自己的命的,何况还因此受了伤。 所以她也不理会他的讽刺,而是上前去查看他的伤口,问道:“你受伤了?” “放心,死不了。” 贺南祯虽然洒脱,但伤却是实打实的,他敞开袍子,反手去摸背后的伤口,没摸到,先发出“嘶”的声音来。 养尊处优的安远侯爷,想必也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苦头。 他穿的还是打马球的青色锦袍,银绣翎羽,后背磨破了,直接沁出大片的鲜血来,那鲜血染到溪水里,如同千丝万缕的红线一般飘散。 “皮外伤而已。” 他活动了一下筋骨,见卿云仍然皱着眉,伸手要解他的衣裳,顿时笑了:“可别,男女授受不亲,娄姑娘教我的道理我可都记着呢,做女孩子的名声最重要,我可不敢和姑娘拉拉扯扯,只怕外人的闲话。” 卿云没想到他这时候还把上次的话拿出来说,她其实忠厚,不会言辞锋利,也不知道如何回,只是抿着唇,用大眼睛谴责地看着他。 贺南祯毫无压力,还笑了起来。 “你听。”他耳朵倒灵,侧着耳朵听着什么。 这地方林深树密,十分昏暗,连林间漏下的光斑也没有。 卿云第一次这样近看一个男子,还是出了名漂亮的贺南祯,他这人也奇怪,鲜衣怒马的时候有种耀眼的俊美,这样落拓的时候也有落拓的好看,明明额边散下凌乱发丝,还带着碎树叶,颧骨上也擦伤了,但反而更有种触手可及的感觉。 都说他风流,其实也怪他表情太灵动,天生的桃花眼,一笑,整个人都活了起来,还故意朝卿云道:“听到没有?” “听到什么?”卿云不解。 娄家大小姐身上有种认真的可爱,是会被人嫌弃无趣的正经,仿佛不管你说多荒唐的笑话,她都会用她那沉甸甸的大眼睛,一本正经地看着你,像个老学究。 贺南祯笑了起来。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