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扑来。 裴煜扬眉,视线落至案几上的蔷薇香粉,忽而弯唇:“好生无趣,怎的皇兄用这个,你也用这个。” 话落,又伸出手,欲取了那蔷薇香粉去。 沈鸾眼疾手快,夺来藏在身后,她笑瞪裴煜一眼:“六皇子不是看不上吗,还拿我的香粉作甚么。” 裴煜笑而不语,心知沈鸾是恼她刚刚说了裴衡坏话。 自顾自找了张陶瓷开光坐墩坐着,又让绿萼沏了好茶端上来。 沈鸾睨他一眼:“我这可没好茶招待六皇子,六皇子还是别处吃去。” 裴煜不疾不徐,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敲长木桌:“我适才从军营出来,遇到了沈将军。” 沈鸾唇角笑意稍敛,唤绿萼倒了滚滚的热茶来。 知晓是上回查的事有着落,又将宫人屏退。 双面兽耳香炉青焰未烬,沈鸾自榻上起身,面色凝重:“可是发现父亲……” 话犹未了,裴煜收回手指,仰首朝长桌上的官窑茶碗轻抬。 沈鸾亲自斟了热茶,递至他眼前,催促:“快说。” 裴煜动作悠悠,只顾着欣赏手中的西湖龙井,忽见沈鸾抬眸盯着自己,裴煜笑着放下茶碗。 “我一路追随,看见沈将军去了西山。” 沈鸾狐疑:“……西山?” 那处偏僻,荒郊野岭,偶尔还有野狼出没。 沈鸾凝眉沉吟:“我记着,乱葬岗就在那一处。家中好似也未曾听过有人犯了事,被丢去乱葬岗。父亲去哪里,可是为祭拜一事?” 裴煜颔首:“我怕沈将军发现,不敢离得太近,待他走了才上前看。可惜只是衣冠冢,无名无姓,看不出是何人。我猜着,应该是战场上的故人。” 沈廖岳久经沙场,他虽战功赫赫,然沙场上怎可能无杀戮无伤亡。 沈廖岳祭拜的,兴许是沙场上死无葬身之地的故人,也未可知。 裴煜唏嘘:“听闻沈将军近来心绪不佳,若是因着此事,我倒是能理解。” 沈鸾垂眸,总觉得这事应当如裴煜所说,是自己错怪了父亲。然心里头,仍觉得有一丝丝不对劲。 裴煜见她紧皱双眉,没忍住轻敲沈鸾脑门:“你才多大,学人皱眉头作甚么。” 余光瞥见长案桌上的攒盒,裴煜眼前一亮,他刚从军营出来,这会正好觉得饿。 伸手欲拿,忽的被沈鸾飞快拍开手:“你别吃这个。” 裴煜错愕不已。 不就一块杏花酥,沈鸾何时这般小气了。 沈鸾将案几上的乳酥酪取了来,放在裴煜面前:“你吃这个。” 裴煜笑看她,不拿也不说话。 沈鸾秋眸轻抬,佯装不懂:“看我作甚么?” 裴煜抬首挑眉:“过河拆桥。” 乳酥酪也不拿,裴煜甩袖,朝沈鸾遥遥丢下一句:“走了。日后若有事……” 他回首,眉眼堆满揶揄,“找你的阿衡去,可别找我。” 沈鸾恼羞成怒,气呼呼追了上去:“——裴煜!” 猩猩毡帘晃动,掀开只剩下白茫茫一片大地。 裴煜早跑无了踪影。 空中隐隐有裴煜的笑声传来。 茯苓和绿萼站在廊檐下笑:“郡主莫追了,地上还有雪,小心摔着。” 沈鸾愤愤转身。 须臾,又不甘心,驻足回首:“以后裴煜来了,不许你们给他沏茶!也不许给他拿吃的!” 茯苓和绿萼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弯唇:“是,奴婢知道了。” 绿萼躬身,为沈鸾打起猩猩毡帘,她笑言:“郡主怎么不添件狐狸里鹤氅,这般冒冒失失出来,冻着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沈鸾不以为然,只道:“绿萼,取我的大红羽毛缎斗篷来。” 绿萼愕然:“郡主要出门?” “自然。”沈鸾眼睛笑如弓月,“这杏花酥过夜就不好吃了,我给阿衡送去。” …… 红墙绿瓦。 廊檐下檐铃随风晃动,发出清脆响声。 东宫宫墙高伫,万籁俱寂,天地之间只剩白茫茫一片。 东宫书房。 裴晏坐于下首,晋城赈灾一事,皇帝全权交予太子操办。 “殿下,这是吏部刚刚呈上的……”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