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能打动洪太医,只有金银二字,不想洪太医还有这样的好心肠。” 明晃晃的嘲讽,洪太医垂眸:“下官不敢。” “你若真是不敢,昨夜就不会去明蕊殿了。” 沈鸾语气轻轻。 今儿天晴,日光晃在雪地中,似洒下一层浅浅金箔,然天还是冷。 步入暖阁,暖气迎面扑来,又如置身春日暖阳。 黑漆描金圆凳上摆着一个汝窑青瓷无纹水仙盆,旁边立着一个博古架,架上多为瑶琴宝鼎,中间槅子上,竖着一个青铜钟。 宫人掀开朱红猩猩毡帘,垂头迎沈鸾进殿,洪太医紧随其后。 不知沈鸾何意,只静静立在一旁。 绿萼端来漆木jsg茶盘,里面是一个官窑五彩小盖钟,伺候沈鸾吃茶。 吃茶毕,沈鸾方抬头,染着蔻丹的指甲轻倚在引枕上:“我记得有一种金创药,最是能化瘀血解毒的。” 沈鸾会知道这个,还是多亏裴煜。 那金创药药效虽好,然洒在伤口上,却如刀绞一样。若已是皮开肉绽,那便更像是酷刑。 沈鸾也是那回见裴煜用了,才知晓原来话本中所说的“杀猪一样的叫声”,竟是真真存在的。 裴煜只用过一回,再也不敢用第二次。 洪太医面色微凛,试图劝说:“医者仁心,五皇子……” 沈鸾:“一千两。” 洪太医当即正色:“医者仁心,五皇子若是知道,定会感激郡主。” . 今年的冬格外的冷,前儿太傅受了风寒,南书房停学几日。 裴衡近来忙,裴煜又在军营,转眼宫中只剩下沈鸾一人。 宫内待着无趣,且近来不需上学,她越性回家住几日。 朱轮华盖八宝香车早早候在宫门口,绿萼站在车前,小心翼翼搀扶着沈鸾上车。 沈氏得知她要来,早早在沈府门前等着,翘首以待。 沈鸾刚下车,遥遥就看见玻璃画圣寿无疆纹挂灯下站着的母亲。 她亲热迎了上去:“天冷,母亲怎的站在此处?” 她皱眉,“若有下次,我再不事先告诉母亲了。” 沈氏拍拍她的手,如天底下所有母亲一样,关怀备至:“母亲不是想早日见到你吗?” 沈氏弯唇,又唤了绿萼前来,细细问了一番。 譬如郡主在宫里住得怎样,一日吃的什么,平时念书可有懈怠。 沈鸾双耳起茧,捂着耳朵喊委屈:“母亲这是想我了,还是想绿萼?” 她撇撇嘴,“我人就在眼前,你不和我说话,偏和绿萼说。” 沈氏被逗乐,睨她一眼:“我还不知道你,若我真问了你功课,你肯定恼我,不定日后就在蓬莱殿长住,不回家了呢。” “母亲尽胡说,卿卿哪是这样的人。何况先前我想回家,母亲还不肯。” 沈氏笑剜她一眼:“你可别,若真住家里头,待你入宫上南书房,估摸已是日上三竿,姚太傅早回了家去,你才慢吞吞起身。” 母女俩有说有笑。 沈府别致,曲径幽深,覆着皑皑白雪。 园子红梅如画,偶有雀儿停在树梢。 沈鸾望一眼,遂想起自己宫中还有一只鹦鹉,她挽着沈氏的手讲给她听。 “那鹦鹉是裴煜秋狝在密林带回的,可惜笨了点,《中庸》都不会背。待哪天它会了,我再带来给母亲瞧瞧。” 沈氏笑着道了声好。 思及秋狝,沈鸾蓦地又想起前兵部尚书一事,她对陈家实无好感,然对那舞姬声音肖极自己,却实在好奇。 “母亲知道吗?那舞姬的嗓子是吃了药,才变得那般模样。那药据说南海就有,父亲之前也去过南海,母亲,你可听父亲提过这药……母亲、母亲?” 沈氏不知何时,一张脸血色全无。 沈鸾一惊,急得唤人。 沈氏好似方回神,她扶着侍女的手,勉强站稳身子:“母亲、母亲无事,卿卿别担心。” 沈鸾不放心,仍让人唤了太医前来。 幸而无大碍。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