竭智尽忠,真亏得他说的出口。 不过谢韫说的对。 这朝堂内最忌讳的便是自作聪明之人,尤其在当下局势中,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陆廷就是那个出头鸟。 世族有意退让,使皇权独尊,这本是一场你来我往,循序渐进,让朝中权利形态回溯至数百年前盛世的游戏。 可这种退让,这并不代表他们会允许皇室有主动铲除,威胁他们的意图,当今圣上在位近四十年,曾也有几次暗中削弱分支的意思,但多数未伤谢家根本,尚在容忍之中。 而陆廷,不加掩饰的拉拢其他世族,共同打压谢氏分支,他如今未曾即位便这般无法无天,若是有朝一日真叫他登临大宝,还不知会做出什么来。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情况也不会出现, 若是当初的谢阁老,他只会镇压,而谢韫没那么多耐心,他会一劳永逸的选择诛杀,让这位命比纸薄的皇子去提醒众人,永远不要忘记关陇谢氏的荣光。 谢韫:“还不进去?” 谢檐扫了一眼谢韫斜后方,海棠树下的明艳少女正撑着脸蛋,每装模作样的看一会海棠花后,目光都会落谢韫身上一眼。 他道:“阿韫,好像有人在等你。” 谢韫绷着唇角:“别管她。” 谢檐挑了挑眉:“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啊?” 谢韫:“……” 净敛精神一振,这可是连他没想到的角度。 这证明什么?主子说着不让他看桑姑娘,自己却在一直留意桑姑娘走了没。 见谢韫脸色不好,谢檐同他转身进了大门并肩行着,叹了口气道:“不过话说回来,阿韫你这婚事确实是该操心操心了。” 净敛默默听着不吭声,二公子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因为被念叨烦了,婚事可一直都是主子的大忌。 谢韫嗯了一声,随即和善道:“二哥,听说二嫂又回娘家了,你们又吵架了?” 谢檐笑意一僵,不吭声了。 谢韫也不再搭理他,兄弟俩就这样冷着脸,一路再没说过话。 晚间,华灯初上,街道灯烛辉煌。 夜幕漆黑,皎洁的圆月悬挂之上,洒下一片皎洁。 鹊踏楼三楼凭栏处,当今风头正盛的五皇子陆廷与刑部侍郎桑印正是酒酣耳热之时。 陆廷面颊泛上浅红,已有醉酒之态,他道:“桑大人,四年前,本宫便知道你日后必有番作为,如今来看,的确如此。” 桑印放下酒杯,道:“运气罢了,殿下谬赞。” 他嘴上这样说,脸上的笑意却有几分勉强。 他当初答应让桑窈为陆廷妾室其实多方考虑了许多。 一来陆廷本身是皇权贵胄,有爵位世袭,就算桑窈只是侧室,可这日后的事谁又说的清楚。 二来便是因为陆廷一直以来都以温润有礼被称道,且陆廷几年前,在他还不是刑部侍郎时就对他颇有礼节,他猜想桑窈到时应当不会怎么受委屈。 况且如此再拖下去,万一有朝一日他遭贬谪,这京中没人能护住桑窈,她一个呆呆傻傻的小姑娘,又生的惹眼,还不任人欺辱。 只是最近,却有些不对劲起来。 他面前的这位,居然想弑兄取而代之。 说小了只是兄弟相残,欺君罔上,说大了可直接扣上谋逆的帽子,此为大忌。 “桑大人,我同你说的事,你可考虑好?” 桑印抿着唇,面色为难道:“您如今根基不稳,急功近利恐怕会适得其反,况且就算太子好拿捏,谢阁老也不会眼见您做出这种事的。” 陆廷却不以为然,他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桑大人,这世上哪有什么十拿九稳,不过是看你敢不敢罢了。” “至于谢阁老,倒是我若是得势,自会拉拢他们,别人能给的,我自然也能给。” 可这些事哪有说着那么简单,桑印道:“那谢韫呢,谢韫此人恐怕……” 一提起谢韫,陆廷的神色便冷了几分,他攥紧手中酒杯,道:“谢韫行事猖狂,迟早付出代价。” 桑印不能苟同:“谢韫虽雷厉风行了些,但这些年倒是未曾出过差错,殿下您还是慎重吧。” 他皮笑肉不笑道:“桑大人很喜欢谢韫吗。”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陆廷靠在椅背上,不再同桑印多费口舌。 反正只要他接桑窈进府,桑印就跟他是一条船的了。 可他最厌恶旁人在他面前对谢韫处处称道。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