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阳光穿过梧桐树的枝干,自然衰退的树叶子被风一吹,打着旋落下,飘到了树下的轮椅上。 轮椅上坐了一个女人,面目沉静,却闭着眼睛,好似只是沐浴在秋色当中,忍不住睡了一觉,尚未醒来。 护工刘漫匆匆从道路的尽头出现,看到轮椅和人都还在原地,一个角度都没偏移,说不清心里是安心多一些,还是失望多一些。 她已经照顾轮椅上的女人三年了,在这三年内,虽然她们之间从无交流,刘漫已经将对方当成了自己隐秘的朋友,时而会自言自语地将自己的秘密说给她听,甚至会天真地期望她回应。 刘漫靠着照顾女人这份工作,成功上完了大学,她本想着辞职,去找一份工资更高的稳定工作。 直到前些天,送女人来疗养院的那位小姐来了电话,和刘漫商讨提高工资,只要女人不醒,就一直续约下去。 刘漫自然是欣喜的,只是她和这位小姐打交道也有很久了,对方的语气,潜藏着说不出的落寞。 “您……不再抱希望了吗?” 电话那头,女声沉默了会儿,如果刘漫和她面对面,就能看到她脸上有一种从沉重的梦中努力抽身而出的疲惫。 但她看不到,所以也辨不出对方说话时的心情:“也许有一天,她会想通的,但是我无法推进那一天。” 对方挂了电话。 刘漫将手机从耳边边拿下来,怔怔地看着电话界面的“愈遥”两个字。 明明是该高兴的事情,但是内心说不出的怅然。 她注意到轮椅上金黄色树叶,小心地捏住,发现是一片很完整的叶子,脉络清晰,颜色均匀,黄灿灿的极为漂亮。 虽然无法交流,但刘漫觉得,自己的朋友,轮椅上昏睡的愈舒南,一定会喜欢。 她打算带回去做成书签,就夹在每天花半个小时给愈舒南念的那本《乞力马扎罗的雪》里面。 …… 给愈舒南做完日常护理和活动以后,刘漫将她抬到床上,自己则去更衣室换下工服,打算下班。 她平时习惯良好,不抽烟也不喝酒,早睡早起。但是今天心里一直闷闷地难受,站在街道上,无缘无故地就想叹气。 于是不由自主地拐进了不远处的一个小酒馆,落座了一张小桌子。 酒水单她看不懂,随便点了一个:“要这个。” 大约是她确实看起来不像常喝酒的人,服务生在往纸上记之前,又二次和她确认了一下:“这是威士忌哦小姐,度数很高,您有朋友一起来吗?” 张漫挠头,下意识地向身边看了一圈,目光转了回来,想起什么,又转了回去。 角落的桌子边,有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女人,长长的头发别在耳后被乖乖压在帽子下,脸也看不见,只能看到一个下巴。 张漫中止掉点单,向服务生抱歉地合起手,然后站起身小步向那个方向跑去。 女人听到声响,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双微红的眼睛,见到张漫,她嘴唇微动,赶紧抽了一张纸掩饰住自己的异样:“你怎么在这里,还没吃饭?” 张漫坐到了她对面,笑了笑:“我下了班,随便来看看,您是来看舒南的吗?” 愈遥摇了摇头,却没有再多说。 和她打交道的三年,张漫深知她一旦不想说一件事情,那么是怎么都撬不出来的。 她招手叫来服务生,点了自己刚才不敢点的威士忌,还有一些小食。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