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才没报官,清官难断家务事嘛!谁承想她是撒谎害人,公子若是需要证人,我兄弟二人定当仁不让的!” 闵宵收敛心绪,正色道:“不必,她没有害我。你们可知她住在哪处?” 刘大挠头,这两人莫非真是闹了脾气的小夫妻?怎的连自家住的宅子都找不着地方。 但他未多嘴,只摇头道:“郁姑娘的家极偏,下山时顺势就能走出来,可上山时曲折弯绕的,几十上百条岔路,也没个正经大路,且那处山多,出来了便找不到她住在哪一座,须有人领路才行。” 对面的人半晌未作声,他试探问道:“公子?” 闵宵垂下眼睫掩盖情绪,“多谢。” “那我走了?”刘大见无事发生,心里松快起来,嘴上打溜儿似的碎碎念叨:“还以为您是哪家官老爷来找我盘问呢!这城南冯府的老爷遭了黑手,小半年了还没寻着凶手,许是见我们码头的汉子粗壮,官差日日点卯似的来找我们盘问...” 闵宵未多在意他的话,那声音飘进耳中转了一转,直到他转身走出几步,脚下突然一顿。 几息过后,他才又迈步离开,步伐匆忙了些。 城西杂货街摊贩林立,有处曾氏典当行租了铺面,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女子,在此处开了二十来年的店。 “曾姑娘。” 面前响起一道清朗的声音,曾姑娘自账本上抬眼,视线落在来人身上,顿了一顿。 好一个俊俏公子。 “客官是要典当何物?” 闵宵将银票压上桌案,“我找人办事。” 曾姑娘看了几眼,略一挑眉,年纪轻轻出手这般阔绰。 “公子里间请。” 茶水奉上,两人落座。 “公子找人办何事?” “需找人替我绑一人。” 曾姑娘欲言又止看他一眼,绑人何须一百两,当真是银子多了没地儿花。但这话她自不会说出口,雇主给的多,她抽成便多。 “你们这处可能指定人?”闵宵问。 曾姑娘摇头,“干杀人越货勾当的自不敢轻易暴露了身份,我也不知晓他们姓甚名谁、是何相貌。” 闵宵一时未出声,指尖蜷紧。 半晌,他又开口:“此事须得是合适的人来办,我可以等。待你选人时,帮我问上一个问题。” * 大雁南飞的时节,无雨的天总是澄净透亮。 在那囹圄里蹲了整整三个月,日日与老鼠为伴,身上都熏出稻草的干苦味儿,郁晚拍一拍无形的灰与霉,对着晌午的日头抻了个懒腰。 “郁姑娘,好走啊,往后常联系!” “还是不联系的好!” 郁晚蹲大牢时闲得无趣,拉着狱卒侃谈,他们知她是盗窃未遂的轻罪,算不得大恶之人,便也未做苛待,几个月下来与他们打成一片,听了不少闲闻轶事。 好巧不巧,出门迎面正撞上那黑脸凶相的符松蒙,当初正是他将她扭送到狱中,她怀恨在心,关于他的闲谈她听得格外起劲儿。 据说符松蒙大有来头,原是安守一方的武将世家之子、心高气傲的少年将军,后来家族中有人叛敌,陛下念符家先辈劳苦功高,才免却株连九族的刑罚,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符松蒙自京城贬谪至廊州,当了小小一衙役。 郁晚听得连连咂舌,难怪他功夫那般好,原是沙场征战的将军。那一脸郁气,定是家道中落、怀才不遇憋的。 原本听了他的故事,她心里对他多了一份动容与担待,可每每一对上这人,心里那几分柔软便跑得没影儿。 也不知符松蒙是鼻子能嗅出不存在的血腥,还是眼睛能看穿人的魂魄,初始时他一口咬定郁晚是杀害冯良志的凶手,让州衙彻查;但苦于没有证据,州衙只当他破案心切,几回敷衍过去,她才险险逃过一劫。 郁晚担惊受怕许久,故而对他怀恨甚深。 此回她出狱恰好撞上了人,便越发端出大摇大摆的姿态,故意走至他近前,嬉皮笑脸地道一句:“符将军,我走啦!” 她刻意将那声“符将军”叫得阴阳婉转,果不其然,他瞬间绷紧了脸,手握上佩刀,一双怒目似要将她燎出个洞。 她当着他的面施展轻功,瞬息间掠上屋脊,朝他摇一摇手,笑意灿烂,转眼没了踪影。 回到雁拂山,郁晚好一番焚香沐浴驱逐晦气,白日守在山崖前看那南飞的雁群,携一壶口味不佳的清酒,一坐就是一整天。 闲散躺了半月,她摸一摸肚皮,哀叹一声。 再不挣钱,她该饿死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