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场哀乐,声震屋瓦。 “还是小英有福气啊,生前孩子们管吃管喝,身后?事也办得体面。” “谁说不?是呢?她去年病了?挺长时间,秋红和她妹妹一直在医院伺候着?,可?比老强爹享福多了?, 鼻子生疮都没人搭理!” “老强爹没闺女?嘛,都说养儿防老,其实咱村上了?岁数的都知道——咳咳咳!” “说那些干啥, 人活一辈子不?就图个?儿孙兴旺, 巧英的五个?孩子都成家立业了?, 光孙子辈十来个?, 春林家俩儿子捧铁饭碗,多有出息呐。” “哎, 前头快散吉利馍了?, 赶紧过去占个?地儿……” 姜冬月坐在角落休息,顺便竖半只耳朵听?别人闲聊, 意外发现她妈在老人堆里?很受羡慕,不?禁有些感慨,从兜里?摸出块芝麻糖塞嘴里?慢吞吞嚼着?。 她胳膊腿没劲儿,脑袋也晕晕乎乎的, 很可?能守灵时冻感冒了?,回去得喝两包感冒冲剂。 对了?, 唐墨大清早开三蹦子驮笑?笑?和笑?安过来,冻得也不?轻,还是买一大袋冲剂吧,再买一袋板蓝根,全家都喝点驱驱寒。 她从腊月二十二就住在魏村没回去过,不?知道家里?变成啥样了?,旧院那几只鸡下蛋么…… 正漫无?目的地想着?,余光瞥见姜秋红和一个?矮壮男人朝这边走,姜冬月忙起身打招呼:“姐姐,卫国,你们来啦?七大爷那边都说好了??” 矮壮男人即郑卫国,姜春妮的丈夫。初一那天两边打电话商量,定了?他来奔丧。 因为林巧英已经过世,很快会进材入殓,镇子孙钉,春妮急匆匆赶来也见不?着?最后?一面,且她这次怀孕着?实艰辛,不?该奔波受刺激。 郑卫国是个?实诚人,怕路途坎坷耽误事儿,今天凌晨三点就顶着?头灯从山里?出发。除开随礼的零钱,专门背了?两口袋花生送姜秋红和姜冬月。 “俺、俺家春妮说,她没给咱妈尽孝,全仗恃两个?姐姐,东西好赖不?能空跑这一趟。” 他明显不?善言辞,磕磕绊绊将媳妇交代的话倒出来,脖子脸都憋红了?。但早晨送葬时又很坚决,非要站在姜秋宝后?面,而不?是和高明唐墨作伴。 “俺替、替春妮送亲妈,不?能充女?婿,该哭就得哭,该磕几个?头就得磕几个?,要不?春妮生气了?咋整?” 姜春林脸色难看,恨不?得把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妹夫踹进树坑,但家中老人出殡,到场的不?是本家亲戚就是关系好的乡亲,生面孔格外显眼,加上郑卫国说话有口音,一听?就不?是邻近人,吵闹起来铁定遭笑?话。 思来想去,姜春林硬将那股气咽下去,听?着?管事的指挥行动,完全不?搭理郑卫国。 乡下白事都由男丁操办,他才是主家,管什么杂毛鱼扑腾,切~ 姜秋红一看姜春林憋屈,那是打心眼儿里?高兴,她非但牢牢护着?郑卫国,还顺势当着?管事长辈的面,提出给林巧英竖碑,顺便给她爹也竖一块。 这年头乡下坟地立碑的少,一般靠树枝、石块等做记号。年头近或者标志明显的尚且好辨认,有些年代久了?,风吹雨打草木枯荣,不?乏认错坟头烧错纸的。 郑卫国立刻要摊钱:“把俺春妮的名儿刻上去,以后?烧纸了?好找。” 姜春林:“^#$%@*…?” 你个?山沟沟穷庄稼汉冒充啥大款?净特么会找事儿。要不?是模样依稀对得上,他简直怀疑姜秋红故意找人恶心他! 然而立碑是正经事,凭谁也挑不?出错,姜春林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还要稍作推辞:“摊什么钱,大哥自己出就成,你们要想尽点心意……” 姜秋红:“春林说得对,他是长子,承了?爹妈的房子地,是该自己掏钱。我就不?凑热闹了?,让春林占个?上风头吧。”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找七大爷定石料吧。”姜冬月趁机补一锤子,“我刚才见他在门口吸烟,我喊他去。” 七大爷是魏村唯一的刻碑匠人,因为生意萧条,平常也刻些木头玩具卖。一听?姜家要立碑,他赶紧应下来,没多会儿就敲定二尺高的中等石料,并找姜春林要了?定金。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