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让人与她?看座,“你如今还伤着,哪能?身边连个跟着的人也无??” 霍长歌伤着这几日,连凤举统共也只?来?过?一回,坐下例行询问了两句伤情,又夸她?忠勇,便急匆匆要走,西境山戎与南境苗蛮这几日皆派了使?臣来?,一个求和一个进贡,他与太?子也正忙碌。 倒是?太?子妃着人送过?两回礼,一回送了新衣、一回又添了首饰,说不出是?敷衍了事还是?循规蹈矩,总归不大有新意。 “南烟姐姐在殿外帮我看着绛云呢。”霍长歌让人扶着坐下,笑得?天真又娇俏,“三?哥哥送我的锦鸡可粘人了,我来?与娘娘请安,怕留它在宫里闷得?慌,便带着一并过?来?了。” 皇后闻言“噗嗤”一声,侧眸笑着睨她?:“孩子话。” 霍长歌大年初一一战成名,一剑一鞭一夜染血越发应了“虎父无?犬子”之言,开了众人的眼,宫人本就?不敢怠慢她?,如今又打心底对她?生出些敬畏,只?觉她?内里的杀伐果决与面?儿上的任性娇蛮简直不似同一个人,听她?再说些逗趣的俏皮话,也不敢跟着哄笑了。 宫女捧了茶盏来?,掀开盖儿,仔细吹凉了,这才小心喂霍长歌啜了两口,就?差把“金贵”两字贴她?脑门上。 皇后玉手支下颌,瞧着笑过?一瞬又后怕,叹一声:“这才又有了些咱们永平宫里小郡主?的模样来?,你呀,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惧,胆儿忒大。” “自然是?不怕的呀,”霍长歌抿着茶水,扭头眨巴着双杏核眼,还略略不好意思道,“皇帝伯伯洪福齐天,是?有紫微星庇佑的天子,臣不过?是?去活动个手脚,结果学艺不精,见笑见笑。” 皇后又让她?给逗乐了:“惯会说些讨巧的话。” 她?说着伸手去掐霍长歌水嫩嫩的桃腮,突闻殿外扑簌簌一声响动,转头探去,便见绛云振翅拖着如火似的长羽,“咻”一声,似一道耀日艳霞当空掠过?。 殿外霎时一片惊叹声。 “这小家伙,真漂亮。”皇后笑着赞道,眼神虚虚望着殿门外,似是?恍然忆起旧事来?,“我当姑娘时,家里原也养着一对红腹锦鸡——” “哦?”霍长歌敏锐嗅出一丝惆怅,记起前日南烟也提及过?此事,便试探接一句,“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因着打仗——”皇后眼中?晃过?一线哀伤,垂眸遮掩似得?温婉一笑,轻叹一声,“三?辅士族生怕要与前朝皇廷陪葬,尽数逃难回乡,路途遥远,那些小玩意儿便不能?带了。我哭求过?父亲几次,也无?用,不晓得?它们于战乱之中?活下来?了不曾。” “可惜了。”霍长歌惋惜道。 “可不是?。”皇后抿着唇边一抹笑,衬得?眼底的伤情愈发浓郁。 那是?皇后心底最深的隐秘,她?年少时曾爱慕宗族里一位远亲与家生子所生的私生子,那孩子身份地?位不高,却与她?自小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她?有事无?事便寻了他来?,打发他在眼前做些乱七八糟的事逗弄他,得?了锦鸡后,又常唤少年帮她?喂养鸡。 那少年沉默寡言,脾气好,不加争辩亦不恼,对她?言听计从的。 再往后,许是?她?父母觉察出了她?那份小心思,趁着逃难时,故意将那已失孤的少年留下了。 她?那时扒着车窗使?劲儿哭,不愿上路,朝他探出手,那少年却在窗外抱着那对锦鸡冲她?温柔地?笑,眼神缱绻留恋,说出了他半生中?最长的一句话:“我就?不随你一道走了,我留下,帮你养着鸡。它认我,旁人也喂不得?,待闲了还得?帮你伺候庭院里的睡莲与桃树,我就?在这儿等你回来?吧。” 那年月,一别——便是?各安天命了。 再后来?,仗打完,新朝初立,宗族回城。 故处已成焦土,残垣断壁,满目荒凉,哪里还有那两鸡一人的踪迹。 “锦鸡聪明着呢。”霍长歌只?觉皇后那神情似乎不大对,却又不便明着问,只?宽慰她?一句,“兴许自个儿知道逃的呢?”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