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节,娃娃可不许再跟兄长闹别扭,哭得天上神仙烦恼了,那就不好了。” 霍长歌甜甜一笑,接了灯,又抬眸瞥一眼谢昭宁,乖觉应下了,那老翁便又回去与年轻人?分扛了竹架,走?远了。 “这灯呢,我有一只了,”霍长歌望着那一双朴素背影渐渐融入街市人?流中,这才转头与谢昭宁扬了下巴轻笑道,“这只送给三哥哥吧。” “那是人?家送你的,我——”谢昭宁闻言正要拒绝,便闻霍长歌凝着他又补一句—— “三哥哥,前路崎岖,晦暗不明,”霍长歌那一把清亮嗓音倏然压得只有他二人?能听见,轻轻柔柔却又坚韧炙热,意味深长道,“予一盏灯与三哥,望能分与三哥些微光明照亮前路,盼——” 她顿过一息,又轻笑一声:“——殊途同归,可好?” 她那嗓音悦耳好听,似一道清泉淌在山涧,回转在山间半晌不去,却突然莫名给了谢昭宁一种熟悉又难过的感?觉,他像是等了许多年,才终于等来了这句话,尤似一声由远古而来的梵音,穿越千年万载,“嗡”一声狠狠敲在了他心头,带起的涟漪剧烈震荡在他胸腹间,一瞬扼住他呼吸,又一圈一圈不住激荡着要往他魂魄中钻进?去。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他眼瞳轻颤,垂眸亦凝着她,良久未语。 半晌后,谢昭宁终默然接过挑着灯的青竹竿,觑着那憨态可掬的白兔宫灯,再挑眉一探一身似火红衣的霍长歌,恍然间,虽一语道不清楚,却似乎隐隐约约晓得自己的前路在哪儿了。 “那便多谢郡主了。”谢昭宁温声道,不由轻轻一笑,眼底像一瞬敛入了些许天光,微微有些亮堂的意思在了,面上薄红却止不住往下蔓延开?,直烧到了衣领下。 “若是以后,嗯,若是到了那一日,”霍长歌险些迷失在他那惑人?双眸中,不大好意思得错开?些许眸光,往东北方向又眼神缱绻得虚望过去,似呢喃地?叹出一句,“我也带你,去翼州好好转一转。” “……好。”谢昭宁道。 ***** 谢昭宁挑着那灯,与霍长歌走?街串巷,于喧哗闹市里、车水马龙间,引得路上行人?纷纷回头张望,苏梅不远不近缀在后面。 他二人?长得本就引人?瞩目得很,又气?度不凡,是大家族里出来的模样:一个?温雅斯文、一个?俏丽可爱,偏生温雅的那个?提着盏可爱的兔子灯,那兔子两手还?捧着根胡萝卜。 “京里原这般繁华热闹啊。”霍长歌“哇”一声,不加掩饰地?赞叹,她前世入京时,眼中哪里瞧得着这些景象,恨到极致,眼前灰蒙蒙一片,除了复仇,甚么也没有。 谢昭宁闻言轻笑低应一声。 “还?有好多的店铺,倒的确比北疆荣华上许多。”霍长歌仰着头,往对角街巷望过去,随意拉家常,“三哥哥,你常出宫的吗?” 谢昭宁笑容一滞,脚下不由一顿。 霍长歌原不知这话哪里出了错,怔怔陪他静静站了一息,便见他垂眸虚眨长睫,又是一副哀伤到茫然的样子:“没,这些年里没怎么来过了。” 霍长歌正诧异,便闻他又轻叹一声:“小时候倒是时常来,二、二姐很喜欢闹着小、小舅带我们出宫玩儿。” 他一句话里顿过两处,每顿一处,眼神便晦暗一分,越发?伤怀起来,往日在宫中却不常见他如此模样,连满城喧嚣似乎都?离得他远了。 霍长歌不由蹙眉,只觉谢昭宁口中的“二公主与小国舅”,似乎因?他今日频繁的感?怀被莫名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对不住,”谢昭宁回神向她低声告罪道,“这几日——” “我懂,每逢佳节倍思亲嘛。”霍长歌抿唇微微一弯杏眸,嗓音轻轻柔柔道,“我这几日也时常想起娘亲的。” “嗯。”谢昭宁点头应一声。 霍长歌便揪了揪他大氅,下巴一扬,要他前方赶紧带路去,她笑得淡却暖,一对梨涡若隐若现,罕见得不闹又懂事。 想来掩在她那些虚虚实实之下的性子,便该是如此的吧,谢昭宁下意识也轻笑,适才转身走?了没两步,余光一瞥,瞧见对街有家玉饰铺子名字颇眼熟,似是曾听禁军里的小将提起过,那铺子里的工匠手艺颇负盛名,脚下又是一顿。 “快到年底了,得备些礼。”谢昭宁垂眸与霍长歌竟主动相邀道,“我想买些东西去,一起来可好?”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