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出一声,“左右梦魇着了,也睡不着。” “呦,做的甚么梦,能把你给吓着了?”连珩闻言接话,与她随意拉家常,揶揄道,“昨日里凶神恶煞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梦见——”霍长歌觑着连珍那越发含情脉脉的眼神,下意识便扯了慌,半真半假又似笑非笑,“——有人想摘我的花儿。我爹说我原就是个小肚鸡肠的,别说花儿了,叶子我都不送人,可不得气得没睡好?” 她说这话时,手背闲闲一托下颌,水汪汪的眸子灵动半转,便又是一副坦坦荡荡在无理取闹的模样。 谢昭宁闻言失笑,扭头觑她一眼,只觉再当不得真的事儿,搁她身上也能当真。 连珍若有所思余光一瞥霍长歌,却是没懂。 连璋蹙紧眉头懒得理她疯言疯语。 连珣却眼神一动,似是觉察出了甚么来,唇角笑意抿得意味深长。 只连珩嘻嘻哈哈地笑,颇捧场似的,隔着条走道边研墨边与霍长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霍妹妹喜欢甚么花?待开春了,御花园里随便采去,哪里还要生气呢。” 他笑声未停,杨泽已到,腋下明显夹着副卷成个大卷儿的地图,身后跟着四名内侍,还将尚武堂里推演布战用的沙盘给抬了来。 那沙盘一落地,“哐当”一声,震得地板都颤了颤,杨泽“刷”一下又将那细绘了山河的行军地图抖开,着内侍将其订在墙上后,又令内侍退了出去,只在门外守着。 杨泽转身,倏然肃声唤道:“霍长歌!” 霍长歌闻声惊讶抬眸,只见杨泽一把山羊胡子微微得颤,眸子里似隐着一份恼意,越发诧异。 “昨日听闻你尚武堂里出了大风头,今儿再与你个长脸儿的机会如何?”杨泽屈指“笃笃”敲了敲身侧桌边,眯着眼睛道,“沙盘,会不会?上来与我对一局!” 霍长歌:“……?!!” 杨泽话音未落,一室哗然,众人皆不由扭了头去瞧霍长歌。 霍长歌只茫然一息,便心念电转,见杨泽神态明显有异,直觉杨泽此举怕是别有深意。 “……纸上谈兵倒是会上俩分,旁的人或许还能糊弄得住,只杨伯伯——”霍长歌故意讪讪一笑,试探道,“您还是别下我面子了,我昨日好不容易才挣回来些许——” “少年人恣意妄为,不懂孝悌,不敬兄长!”杨泽不待霍长歌说完,陡然暴怒拍桌,“你竟仍不知错!” 霍长歌:“……” 室内一瞬寂静,落针可闻。 杨泽早已过了五十知天命的年纪,又饱经沧桑,生死与社稷之外的,与他而言皆是小事,便是朝前政见不合时,有大人曾与他脸上当众啐过口水,他亦能云淡风轻笑着抬袖揩之。 众人鲜少见他如此动怒,不由发怵,屏息凝神,面面相觑。 霍长歌抿唇噤声,微蹙了双眉,却隐隐似是有些懂了他的意思,难以置信般抬眸看他。 “便是陛下与殿下不计较,本太傅却不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杨泽正沉声教训着霍长歌,冷不防见谢昭宁略一迟疑,便欲起身行礼,似是有话想说,杨泽拧眉甩袖阻他一阻,复又正言厉色与霍长歌继续道,“你爹既没教你何为纲常伦理,便由我来!“ “杨——”霍长歌故作一副颇难为情的模样,面上臊得通红,腆脸正要与他撒娇。 “出去!”杨泽骤然与她再度发难,面色青紫难看,探手一指门外,“这堂课你原不用再上,外面站上两个时辰,好生与我想清楚,何为孝悌忠义!” 众人:“?!!” 霍长歌:“……是。” 第21章 激将 霍长歌臊眉耷眼地推了门出去, 南烟等在廊下角落里正与连珍的宫女花蕊聊着天。 连珍那宫女,南烟也熟,有了昨日霍长歌出言冒犯连珍那一出, 她?便自觉得替新主子把明面儿上的恩怨给抹开,毕竟霍长歌比她妹子原来小上一岁, 颇有些亲近之感。 她?正小声与花蕊说霍长歌就是个孩子脾气, 言行不免唐突, 比不得四公主长在深宫识大体懂规矩,花蕊也晓得南烟是想让她在连珍面前与霍长歌说说情,让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只是,姐姐,不是我不卖你面子——”花蕊也是个忠心护主的,闻言颇为难道,“咱四公主往日和声细语的, 从不发火生气, 最顾举止仪态。可昨日里回了宫,往床上一扑, 又哭又闹, 四殿下哄了好半晌呢, 是真真被那位郡主给气恼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