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受伤,又听到她还想走回家的大话,他只觉得面前的人疯了。 连在外行军打仗的士兵都懂得要顾及伤处,她一个小姑娘却还想强撑着回尚书府。 听到斥责,秦姝意愣了愣。 除了父母和哥哥,还从未有人对她说出毫不掩饰关心的话。 萧承豫性格淡漠,他从不屑做男女情爱中的被动方,不会训斥她,也不曾设身处地的为她想,似乎她只是他兴起之时的一个爱宠,而不是他的结发妻子。 可是眼前的青年却从不掩饰自己的心意和想法,哪怕在他主动问出二人关系时,秦姝意选了那个最现实也最凉薄的答案,他也未曾恼羞成怒,反而坦然放下,邀请她看烟花。 在自己面前,他似乎一直都是这样赤诚热忱的人,一眼就能望到底。 被他这样一提醒,脚踝处确实隐隐作痛,刚挨了训斥,她的心头也不由得升上几分委屈,自觉理亏,轻声商量。 “那妾就在这儿等着,劳烦世子遣人去尚书府,给妾的父兄报个信,可以吗?” 看着少女清澈的桃花眼里盛着真诚的请求,裴景琛也反应过来,方才责备她的话确实说得有些重。 可是直接说句让他把她送回去,就那么难吗?对她来说,他就那么不可信么? 上元节男女大防不似往日严苛,再说她如今受了伤不利于行,就算被人看见后状告御史台,也是占理的一方。 裴景琛看着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的少女,温声劝说:“秦小姐,这样冷的天,去令尊府上一来一回,延误就医的最佳时间,你日后恐怕要拄拐行走。” 说罢他又苦笑,自嘲道:“裴某本就声名狼藉,御史台参我的折子多达百本,再参一次又有何妨?上次你在姑母宫中劝慰姜三小姐,想必也不是小气的姑娘。” 话音顿了顿,他似乎想到什么,迟疑地询问:“你害怕牵连秦尚书?” 一语中的,秦姝意无奈地点了点头。 他猜得没错,自己可以不在意世人的目光,唯独害怕父亲一生清名,却如同上一世一般,最后落得个教女无方、败坏民风的罪名。 裴景琛思忖一瞬,却撞进少女的眼,心里有了思量,声音温和,让人不自觉地安心。 “别怕,莫说你现在还顶着这样一张獠牙鬼面,便是你的侍女见了,也不见得一眼就能认出来。” “如果令尊知道你为了保全他的清名,不惜损害自己的身体,届时只会追悔莫及,更会心疼你。” “御史台那群老臣确实喜欢给陛下上折子,不外乎是于礼不合之类的小事,并不会关注同僚的内宅,这也不是他们的作风。” “倘若你还是放心不下,我便只送你半程,让乘风把你带到尚书府,可好?” 青年的话如春风掠水,落在秦姝意心中,品出点浅淡的熨帖,听完她疑惑地抬起头,喃喃道:“乘风?” 只见青年从袖中掏出一节竹哨,放在唇边吹出了短促的哨声,得意洋洋地看着她。 不过片刻,远处便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正是她曾经见到的那匹通体雪白的银鬃马,温顺地停在主人身侧,还示好地蹭了蹭他的鹤氅。 “街上的巡逻护卫不会拦它吗?”秦姝意不禁好奇地问,除非事出有因,否则当街纵马就是大忌。 裴景琛随手顺了把马背,声音里还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乘风是我的坐骑,随我冲锋陷阵,全临安除了圣上,谁人敢拦?” 青年桀骜不驯,语气里满是张扬,又小声补充道:“它性子虽烈,但是从不主动伤人。” 秦姝意看着马匹主人一心为马儿说话的模样,低头浅笑,这是有多怕她对这匹马留下坏印象啊。 她袖中蜷缩着的手指也不自觉地伸开,学着裴景琛的样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