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姑姑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可又有更多的泪自眼眶涌出。 她哭笑着,抬手指向了不远处的一棵梧桐树,语不成声地说道:“小公子你看,那棵梧桐树是姑娘当年住进坤宁宫后亲手种下的,这几年死气沉沉的,可今春突然又抽了枝。” “当时奴婢就知道,今年肯定会有好事发生。” “太好了!” 华姑姑再一次由衷地叹道,对着顾非池屈膝跪了下去。 而她身后的那几个宫人都有些懵,但也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顾非池,在他脸上寻找着昔日主子的存在。 一个中年内侍也在反复地喃喃说着:“像……真是好像!” “快,大伙儿快跪下。”华姑姑回头对那些宫人道,“这是皇后娘娘当年生下的小殿下,皇长子。” 所有人都是一惊,接着便露出了喜色,也跟着屈膝跪了下去,喊着“小殿下”。 顾非池让他们免礼,又转头对萧燕飞道:“燕燕,这是我娘当年的贴身宫女华姑姑,也是卫国公府的陪嫁丫鬟。” “华姑姑。”萧燕飞对着华姑姑点头致意。 华姑姑从小两口交握的手猜出了这位姑娘的身份,眉眼间的笑容更深了。 小殿下也都及冠了,是该到了成家的年纪了,得让娘娘见见小殿下和儿媳妇才是。 “小殿下,燕姑娘,请随奴婢来。”华姑姑赶忙用帕子擦干净了眼泪,被泪水洗涤过的眼眸分外明亮,领着顾非池与萧燕飞往正殿方向去。 正殿内纤尘不染,恢弘庄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正前方的香案上供奉着一个牌位。 牌位前,除了供奉着几枝金桂花外,还放着一尊青铜香炉,里头插的三支香飘着丝丝白烟,袅袅地散开。 华姑姑抿了抿嘴,艰声道:“他说这里晦气,二十年来,也没人进来过。” 这个“他”指的当然是皇帝。 在宫中供奉牌位是个大忌讳,华姑姑他们也就是仗着坤宁宫封了宫,悄悄这么干了。 顾非池静静地带着萧燕飞走到了蒲团前,接过华姑姑递来的香炷,跪在了蒲团上。 凝望着香案上的牌位,顾非池双手持香,轻声道:“娘,这是您儿媳妇,好看吧?”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寂。 华姑姑忍不住再次哽咽出声。 随即,她又死死地咬住唇,两行泪水疯狂涌出眼眶,滑下面颊。 “娘,让您久等了。”顾非池轻而缓慢地又道,“坤宁宫从此不用再封宫了。” “迟了二十年,但您所坚持的一切没有白费。” 当年,娘亲是为了卫国公府,为了西北安稳,才不惜与皇帝决裂,不惜封了坤宁宫,如今卫国公府很好,西北安定,西戎人已经有四五年不敢再来犯。 娘亲当时的坚持没有白费。 不仅是华姑姑,其他坤宁宫里的那些旧仆们也一个个都喜极而泣。 若不是为了等这一天,他们早就追着主子殉了。 他们留在这里,整整二十年,一步不离,就是等着这几乎不可能等到的一天。 坤宁宫,开宫! 守在坤宁宫外的那些禁军侍卫对着坤宁宫方向行了一礼后,便似潮水般退去,步履隆隆,很快,坤宁宫的大门口设起了香案,焚香祭拜天地。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