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皇帝所看中的是萧家那对姐妹的关系,她们一个嫡出、一个庶出,天然上,嫡女的地位就高于庶女,庶女习惯服从于嫡女。 嫡女为大皇子妃,庶女为卫国公世子夫人,再合适不过了。 但现在,这对姐妹的身份反过来了。 更麻烦的是,给顾非池的那道赐婚圣旨已下,名份已定,等于箭在弦上…… 圣旨不是儿戏,他不能朝令夕改地收回成命,那就唯有—— “或许,可以让武安侯夫人把萧鸾飞记在名下。”皇帝迟疑道,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对姐妹的身世是他此前完全料想不到的一个变数,谁又能预料到武安侯府的内宅混乱至此! “不行。”柳皇后娇声道,连连摇头,抱着皇帝的左臂,身子娇弱无骨地蹭了上去,“纸是包不住火的,满京城很快也会知道这件事的……” 让大皇子娶一个庶女为皇子妃,岂不是让他成为满京城的笑话! 柳皇后这么一说,皇帝的头更疼了,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眸色阴鸷。 这才是最麻烦的。 倘若,这件事只是武安侯府的家务事,倒也不难处理,只要他一道圣旨下去,这桩丑闻可以轻而易举地压下来,绝对不会多一个人知道。 武安侯府早已败落,侯夫人殷氏的娘家也不过是区区的商贾,还敢抗旨不成! 但是,以现在的状况,怕是过不了今天,满京城上下都会知道。 就算他开口非要让武安侯夫人把萧鸾飞认在名下,那也不过是掩耳盗铃,欲盖弥彰罢了。 “皇上,”柳皇后见皇帝不说话,发红的眼眶中又开始浮现泪光,“皇儿要是娶了那萧鸾飞,臣妾就怕满朝文武都会误以为您厌了他。” 柳皇后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 皇帝的脸色越发的阴沉,冷肃如铁板,皇后的这句话正好说中了他心中的顾忌。 武安侯府的那点破事压根不重要,但是他苦心谋划好的一切,给大皇子铺好的路,就因为萧鸾飞的身世全都毁了。 这才是让皇帝动怒的地方。 他不止大皇子一个儿子,若是他给大皇子娶了一个庶女,还是一个为了搏善名,勒索了舅家的庶女,怕是朝野上下都会心思浮动。 柳皇后又柔柔地唤了一声“皇上”,可是皇帝恍然未闻般握紧了拳头,绷紧的手背上凸起根根青筋。 这种仿佛被掣肘的感觉,让他感觉胸口仿佛有一团灼灼的火焰在烧灼着心肺,直冲向头顶。 痛! 皇帝的头更痛了,似有无数钻子在撬着他的脑壳般,头疼欲裂,眼前更是明一阵暗一阵。 他抬手扶着额头,眉宇深锁,脸色惨白。 “皇上,您可是头疾又犯了?”梁铮立刻就发现皇帝的神色不太对劲,担忧地问道。 柳皇后的脸色也变了,忘了抽噎,催促道:“梁铮,你快伺候皇上服药。” 梁铮赶紧把袖袋中的小瓷瓶拿了出来,从中倒出一片药,送到了皇帝跟前:“皇上,药。” 皇帝急切地一把夺过那小小的药片,往嘴里一送,又从梁铮手里接过一杯茶,喝了一大口温水,把药片吞了下去。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药片就顺着咽喉滑入腹中。 梁铮又躬身接过了那杯茶,此刻他与皇帝相距不过尺余,近得几乎可以看到皇帝脸上的汗毛,梁铮不由暗暗心惊。 距离千芳宴这才多少日子,皇帝就更消瘦了,下巴的轮廓显得更加瘦削和锐利,脸色呈现暗黄色,还有…… 梁铮复杂的目光落在了皇帝额角的那道伤口上。 这道伤口是皇帝那天被花瓶的碎片割伤的,伤口不算大,可都已经过了五六天,却一直没有愈和,甚至于伤口还有些溃烂化脓。 曹太医和太医院的几个太医天天来给皇帝清创换药,见伤口久治不愈,前天就又换了种药膏,可瞧着也没什么效。 梁铮也不敢多看,只当自己什么也没发现,心下惴惴不安。 他随手把那个杯子交给一个小内侍,就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皇上,您觉得好些没?”柳皇后紧张地看着皇帝,乌睫上犹沾染着几点泪珠,“臣妾扶您躺下,您先休息一会儿吧。” “太医都让您多休息,这些奏折都不急的。” 柳皇后起了身,亲自扶皇帝又在美人榻上躺下了,又吩咐内侍把那些没看过的折子暂且拿了下去。 皇帝闭着眼躺在美人榻上,久久没说话,又过了一会儿,紧皱的眉头才稍稍舒展开来,头痛随着药效生效渐渐地有所缓解。 但皇帝依然满脸的疲态,觉得周身乏力,提不劲来。 他想换个姿势躺,才稍稍一动,就感到额头的伤一阵刺痛,似乎连头皮被牵扯到的痛。 皇帝的额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