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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皮书[刑侦] 第104节


脚深根。

    有着厚宏的稳重架势,姿势岿然不动,她突然举臂鸣枪。

    “砰——!”

    这一声吓得陈念阳当即尿了裤子,直接跪在地上,她揽着母亲的脚踝大哭,“阿姨,阿姨我求你了,你不要杀我妈妈,你是不是想让我们道歉,我帮我妈妈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阿姨……对不起!”

    庄郁一把揪起陈念阳,歇斯底里地高喝,“哭什么!认什么错,我错哪儿了!”

    陈念阳还是执拗地跪地,双手合十地求殷天,“阿姨,对不起阿姨,你放我们走好不好……我好几天都没有回家了……我跟你说对不起,我也可以写忏悔书,写保证书,我像马阿姨一样念给你听……”

    殷天僵硬的心肠送落了,纠结了。

    她看着尿液从陈念阳的裤腿里流出来,看着她的鼻涕和眼泪黏糊了一脸。陈念阳个子高,看久了竟然跟桑淼淼有些相像。

    陈念阳想爬过去求殷天,被庄郁拽了回来。

    庄郁的眼泪终于憋了出来,她恨铁不成钢,“哭什么——!我这么教你的,遇到坏人要怎么样!”

    陈念阳哇哇大哭,“要扎脖子和心脏,要确保自己活下来,可是,我想让妈妈也活下来,我一个人,我一个人害怕啊!“

    这颤然的一声让殷天猛一激灵,像是对她过往一针见血的总结。

    对,就是害怕。

    极致地害怕,极致地畏惧,极致地惶恐。

    没有光亮,没有声音。

    不见五指,不见草木,不见流云弯月,不见山川海泊,不见人影憧憧……

    黑黢黢,无穷无尽,深渊般幽闭着她,她一个人,害怕得要死,叫喊无人领会,无人援手,这便是根孤伎薄,踽踽独行。

    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大响。

    “铃铃铃铃”闹个不停。

    是庄郁的手机,她行云流水的掏出来接听。

    抻着脖子一脸无谓,将配|枪视为无物。

    传出的声音嘈杂一团。

    “庄主任,5室3床的高韦加出现急性梗阻性化脓性胆管炎,面临多器官衰竭,丘主任正在抢救,家属现在疯了一样的要找你!”

    殷天听出来,是庄郁科室里的实习生。

    话音刚落便是一个母亲在远处哭嚎,旷远而悲楚,“庄主任呢,我们要庄主任啊!他一直都是庄主任治疗的,庄主任啊您救救他,他才32啊,他明年年中就要结婚了……”

    母亲怆天呼地,嗓子哑了也拼命嚎叫。

    时低时高,像野兽的尖锐之鸣。

    实习生连跑带颠进了手术准备室,她急促的呼吸清晰可闻。

    丘主任接过电话,“阿郁,不好,都做好心理准备,你也甭太大压力,他那样的创伤,迟早会出现这些问题……我们已经尽力了。”

    “嗬嗬……嗬嗬嗬……”

    殷天在功放中,听到了病人濒死时蜷缩的喘息。

    “嗬嗬……嗬嗬……”

    “嗬嗬……嗬嗬嗬……”

    像,真像。

    像巍子。

    “嗬嗬……嗬嗬嗬……”

    像他流着血泪,给她唱歌时发出的,粗糙不堪,有着败将之色的死亡哀鸣。

    殷天像被逼入一个死局,情绪渐渐有所波动,脱离出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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