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春和有点想逃,但是逃不掉了,任惟已经看见了自己。 他们的目光隔着玻璃门短暂地交汇在了一起,恍惚间,应春和觉得他们中间的这道玻璃门就是他们错失的这四年时光。 他深吸一口气,越过那道玻璃门走进了派出所,从没有任惟的世界走向有任惟的世界。 有任惟的世界很不一样,温度好像更高一些,他可以清楚地感知到后背的衣料已经渐渐被汗水浸湿,胸腔里的心脏则在快速跳动。 热意干燥,闷红了应春和的眼眶。 他听见自己说:“任惟,你活该。” 活该出车祸,活该断了几根骨头,活该失忆,活该忘记我。 应春和心想:今天难道是愚人节么?老天爷要给他开这么大一个玩笑,任惟居然会失忆?! 可是都失忆了,为什么还要来离岛?为什么还要来找他? “别哭。”任惟将一块干净的白色手帕递到了应春和面前,语气既懊恼又诚恳,“对不起,应春和。” 应春和没有去接那块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色手帕,画画时不慎沾染上颜料的手指不自在地蜷了蜷,声音有些哑:“你什么都不记得,说什么对不起?” “但你很难过。”任惟很认真地望向应春和,双眼里一片澄澈,“我想这应该是我的错。” “我并非是不打招呼就过来打扰你,事先我有给你打过两次电话,但是一次你欠费了,一次你没接。” “如果你真的很不想看见我的话,我也可以现在离开。” “应春和,你不要哭了,我也很难过。” 任惟耐心地跟应春和一句一句解释,而后把手贴到自己心脏的位置,轻轻地皱了一下眉:“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你哭,我就也很难受。” 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揉捏,酸酸胀胀的疼。 “或许我真的很爱你,应春和。” 应春和觉得荒谬。 无论是已经分手四年的任惟,还是已经失忆了的任惟说出这句话都让他觉得荒谬。 先提出分手的任惟,先说撑不下去了的任惟怎么还可以再大言不惭地提起爱呢? 一旁的张叔打破了沉默,对应春和道:“小应,你也知道这轮渡三天才有一次,就是现在让这小伙子回去,也得等三天以后。他这么远来找你也不容易,你不如先带他找个地方住下?” 应春和没接这话,张叔估摸出他的意思,便又转向任惟:“小伙子,我们岛上有几家旅馆,你可以暂时去那住上三天,三天之后你再走。” 任惟还没开口回答,应春和就先听得一皱眉。 虽然这些年岛上发展了一下旅游业,有了一些游客,但是岛上旅馆的环境依旧跟任惟住惯了的五星级酒店完全没得比。 任惟不可能住。 果不其然,任惟立马接了一句:“我没带证件。” 这个借口太拙劣,应春和一听就笑了:“你骗鬼呢?你没带证件你这一路怎么来的?” 谎话说出口后,任惟显然也很快意识到这借口太烂了,没有辩解,只是很执拗地看着应春和,眼神避也不避,直勾勾地盯着人看,没有就此离开的意思。 应春和被他看得有些烦,干脆迈步往外走去。 任惟没有跟上去,应春和却停了下来。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