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昙昼一愣,面上不动声色,声音却迅速冷了下去:“乌石兰就算再神通广大,也不过一副凡人之躯,他能侥幸从处邪朱闻手中逃脱,已是上苍庇佑。你不该把孤注一掷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他的任务早已完成,这不是他该背负的东西” 则南依没有马上接话,她先是怔忪片刻,然后才缓缓侧过头来,脸上的神情颇为复杂。 思索良久,她才轻轻启口,问了杜昙昼一个问题。 “你知道乌石兰最初在焉弥一战成名,是因为他的刀法么?” “不是的。”则南依语带同情:“是因为他的美貌。” 五年前。 处邪朱闻于王都郊外的行宫中遇刺。 彼时杀手众多,他带去的侍卫拼死反抗,最终在几乎全军覆没的情况下,护住了处邪朱闻的性命。 那一日,行宫大殿外的黑砖台阶都被鲜血染成了血红色,侍卫与刺客的尸体交杂横陈,根本分不清敌我。 尸山血海之中,唯有一道锋利瘦削的人影立在殿外。 那人身形摇晃,步履蹒跚,却始终坚持着不肯倒下。 处邪朱闻端坐在高椅之上,眼前惨不忍睹的尸海也没有换来他片刻动容。 戴着黑色手套的食指轻轻一点,从王都闻讯赶来护驾的卫兵们就将那人叫到殿内。 那人拒绝了他人的搀扶,跌跌撞撞地走到摄政王身前,纵然体力早已透支,却仍以一个笔直的身形端端正正地跪下。 低阶侍卫,多用黑布条蒙面以遮掩真容。 处邪朱闻垂眸看了他片刻,琥珀色的眼瞳透出十分冷漠。 “你叫什么名字?”须臾后,摄政王冰凉的声音响起。 那人深深行了一礼:“属下身份卑微,名姓无须被人知晓。” “无礼!”自始至终护在处邪朱闻身边的老宰相斥道:“摄政王问话还敢遮遮掩掩?!” “摘下面布。”处邪朱闻的声线毫无起伏:“将面布摘下来,告诉我你的名字。” 污损于血迹的面布被伤痕累累的手指一圈圈解开,年轻的侍卫第一次在焉弥的掌权者面前露出真容。 布条丢至身侧,那人抬起一张白皙秀丽的脸,如山猫般圆而上翘的双眼由下而上,直直看向处邪朱闻眼底。 在老宰相发出怒斥前,在处邪朱闻的神情产生了极其细微的变化的那一瞬,侍卫垂下长而密的睫羽。 “乌石兰。”他低声答道:“属下名叫乌石兰,大人。” 老宰相注意到,处邪朱闻原本正在摸索红宝石圣戒的手指突然停住了动作。 “乌石兰的样貌在焉弥实属罕见。”车上,则南依余光扫了杜昙昼一眼,补充道:“当然,你也生了一副好皮囊,但乌石兰是不一样的,他的美丽与焉弥的所有美人都不一样。” 杜昙昼看不出表情:“你不会是在暗示我,处邪朱闻仅仅因为乌石兰长得漂亮,就让他当自己的侍卫长了吧。” “你不懂。”则南依叹道:“乌石兰的美丽,不只在他的外貌。” 则南依第一次拜见处邪朱闻时,乌石兰就是唯一被他允许留在殿中的侍卫。 处邪朱闻与她商量的一切,都是当着乌石兰的面进行的。 期间,则南依数度将打量的视线悄悄看向他。 她敢保证自己做得绝对不留痕迹,但每一次,她都没有见到乌石兰的眼神。 他始终低眉敛目,从未抬起过眼睫,从头到尾都垂着眸,沉默着不发一言。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