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觉地明白过来: 只能是仇恨。 唯有恨意,才能让一个小男孩毅然决然,踏上布满尖刀烈火的险途。 睡梦中,莫迟突然紧紧皱起眉头,身体蜷缩成一团,十指紧紧攥在一起,不知在梦中经受着怎样的痛苦。 杜昙昼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直接摸上了他的后脑,在他脑后不轻不重地摸了几下。 莫迟的表情似乎有所缓和,杜昙昼没哄过人,他是独子,连照顾幼妹幼弟的经验都没有,却仿佛无师自通般,学着记忆里母亲曾经用过的方法,把莫迟搂在怀中,像哄睡幼童一样,在他后腰轻轻拍打。 莫迟紧皱的眉目一点一点舒展开,十指也慢慢放松,身体不再蜷缩成团,额头抵着他胸口,逐渐恢复了平稳的喘息。 杜昙昼闭上眼睛,暖意阵阵袭来,他也渐渐睡去了。 第二日清晨,莫迟从漫长的酣睡中醒来,他觉得自己很多年都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一觉了。 直到杜昙昼的脸在他面前以极近的距离出现,他才恍恍惚惚地意识到,为什么能睡得那么熟。 ——他贴在杜侍郎胸口睡得香得不得了,那片衣服上残存着可疑的痕迹,非常有可能是他留下的口水。 莫迟霍地坐起来,又被伤口疼得抽了口冷气:“嘶——” 杜昙昼被他吵醒,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向他打招呼道:“你醒了?” “你、我……我这是——?!” 杜昙昼浑然不察,疑惑地问:“怎么了?睡都睡了,你不会现在才反应过来吧?” “不是……不是!”莫迟连连摆手,毫无说服力地找补道:“我这是睡太熟了!你、谁叫你昨晚不回房间睡!” 莫迟翻过他,跳到床下,慌慌张张地披上衣服,准备来个翻脸不认人。 手忙脚乱地套好外衣,却见杜昙昼仍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躺在床上。 莫迟忙忙乱乱地系着腰带,问他:“你怎么还不起来?” 杜昙昼的声音充满了忍耐与勉强:“……我半边身子都被压麻了,你也不来帮帮我。” 莫迟赶紧上前,将他一把扶起来。 毫无知觉的半边身体突然换了姿势,麻疼感迅速遍布全身,愈演愈烈。 杜昙昼紧抓着床边,麻得龇牙咧嘴。 罪魁祸首莫迟一脸无辜地站在一边,嘀咕道:“……麻了就把我推醒啊,何必忍耐这么久呢……” 早饭过后,杜府书房内。 杜昙昼把之前在临台做的验证告诉了莫迟,“唐达二人驾出兵部的马车是辆空车,再结合我在坛山脚下发现的那半块鞋底,武库失窃案极有可能是兵部自导自演。” “还有西常马场,那二十三匹马也是埋伏在赵府的眼线偷偷运走的,赵慎可能完全不知情。” “你当初在赵府见到的那个家丁,就是偷偷把家信送出去的那位,他可能就是眼线之一。你能不能把他的样子画下来,我今日打算去赵府将他提至临台审问。” 杜琢已经在旁备好了纸笔,正在为他磨墨。 莫迟却说:“我不会用毛笔画,你这里有芦管笔么?” “我府上没有,我叫下人去东龙璧坊买,那些胡人店内肯定有卖的。” “不用了。” 莫迟拿起一支毛笔,举起桌上的拆信刀,手一挥,将笔杆从中斜斜切开,留下锐利的切面。 “这样就能凑活用了。” 杜琢表情一凝,旋即道:“不错,确实能凑活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