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一想起来,心口都一揪疼。 它是灾祸的开端。 她曾许多个夜里睡不好, 思考一遍又一遍, 避开一步步险境, 终于有了一方遮风挡雨的屋檐, 学了几本书, 掌几间铺子,人生还算明朗。 已经很好了。 可事到如今, 她们说,胭脂痣是她父亲留给她的东西, 是能让她一跃成为国公府女眷的东西, 她应该接受。 属实, 荒谬又可笑。 听到她反驳, 老夫人陆氏皱起眉头,不能理解, 说:“孩子,我们当时也很后悔,让你和你母亲,在外面受苦受难了。” 见云贞一改温顺柔和,面色僵硬, 秦淑慧也忙说:“是啊, 没有哪家愿意让骨肉流落在外的。” 她们以为, 云贞过够苦日子,对这种天降的好事,合该感恩戴德。 至少,不会不能接受。 侯夫人却放下茶盏,说:“行了,贞娘方知晓真相,老姐妹,你不必如此紧张,总该给贞娘时间,让她想想。” 陆氏却很着急。 当年,国公府十一爷楚淮到了广宁,方安顿没多久,就偷偷跑了,叫她担惊受怕一年,等终于找到,他竟和乡野女子在一处。 陆氏当时笃定是乡野女子云氏,强迫楚淮的,国公府的门第,万不是一个乡野女子可以攀附。 她极尽手段,拆散二人。 却没想到,云氏那么决绝果断,在得知国公府的意思后,兀自留一封“休夫书”与一截断发,然后离开。 陆氏烧了堪称国公府耻辱的休书和头发,却意外叫楚淮发现,那天,楚淮吐了很多血,险些昏迷不醒。 后来,即使请名医调理身体,不到一年,他终是病入膏肓,离开人世。 临走那一年,他表面不恨不怨,却再也不肯唤她“母亲”。 只在弥留之际,为表孝顺,他道了一声。 这么多年,陆氏每每想起来,悔不当初,已经十几年,午夜梦回,仍不能释怀,再看陆崇身为侯府嫡系,却能不顾门第,娶无父无母的云贞,陆氏偶尔会反思,当年如果她放宽眼界,是不是不会酿成如此悲剧。 然而天意弄人,云贞竟是楚淮的女儿,这让她如何不激动? 她多希望能认为云贞,弥补她对幼子的思念与歉疚, 向来庄严的老太太,眼眶泛红:“云贞,孩子,我是你祖母啊,我听说这些年你不好过,回来吧孩子,国公府的东西,会有你的一份,你不必那么艰辛了。” 侯夫人闭上眼睛,摇摇头。 云贞喉咙酸涩。 她问:“如何肯定我是国公府的血脉,就这胭脂痣么。” 陆氏很肯定:“是,你父亲额间也是有一颗慧痣。” 云贞面色发白,她觉得有些好笑,假如不是她这般营营,如梦境那样,国公府哪有见到她的那一日。 所以,能带给她安稳人生的,不是胭脂痣,是她的筹划,是她自己。 这时,外头丫鬟打起玛瑙珠帘,道:“夫人,七爷回来了。” 场上几人皆是一惊,堂上一静。 尤其是国公府的人。 今日端午第二日,她们打着送端午节礼的名义上门,一来,也是不想端午节这日叫老夫人难受,二来,今日陆崇要去衙署。 经上回找冯氏,被陆崇制止后,国公府也不傻,专挑他不在的时间来。 结果那丫鬟话音刚落,便看侯府七爷跨进屋来,他头戴乌纱帽,一身绯红常服,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那周身,气势冽冽如冷风,墨色眼瞳扫过国公府的人,眼里一片漠然。 偏生,他还不忘礼数,朝老夫人拱手行晚辈礼,道:“姑祖母。” 云贞抬起头,看向他。 陆氏:“七爷来得正好,你帮劝劝云贞……” 他道:“国公府的事,我大抵知晓,但具体如何,端看贞娘自己。” 陆氏:“这……”陆崇竟说让云贞自己决定,可是,哪有这种道理,出嫁从夫,女子本就该听丈夫的话。 没留给他们反应时间,陆崇又说:“我与贞娘还有事,便先走了,”他看向云贞,“走吧。” 云贞回过神,触及他双眸,她方明白,他是来带她走的。 带她离开这儿。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