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县县令生了畏惧,弃官署出逃,匪首轻易将邻县也占据下来,事闹大了,掩不住了。” 那奏报送来的时候其实已经晚了,上万暴民的规模不是一两天能聚起来的,他们在当地久已与官府对抗,跟官府的仇怨越结越大,终至朝廷连失两县,引发四方震动。 兰宜心里明白,这恐怕不是结束,而只是个开始。 但与她的想法不同,宫里在经过起初的惊乱之后,又恢复了歌舞升平,除夕家宴,皇帝与后妃举宴,又召子孙们团聚,正旦大朝会,一样样按部就班地下来,什么也没有取消耽误。 只是一些闹事的小老百姓而已,人数再多,不过乌合之众,朝廷大军一至,必然土崩瓦解,再形不成气候。 从宫宴上回来的兰宜心道,前世杨文煦起初也是这样想的,后来,直到她重生前,他续娶户部尚书家的幼女,一部分原因就是户部声称国库连年剿匪剿得没有钱了,拿不出军费来。 ——之后国库有没有因此变得有钱,兰宜就不知道了。 这一世的开端一样,新年过后,朝廷大军开拔,奔赴霸州,连打数仗后,匪军不能匹敌,好几个小首领受伤,匪首的家人都被抓到枭首示众,匪首逃入山林,再不敢露面。 皇帝龙颜大悦,过年时败掉的好心情都回来了,太子也很高兴,因为沂王这时因为言辞失当,终于惹恼了皇帝一回。 沂王向皇帝进言,□□根本未除,匪首未捕,不应掉以轻心,只怕匪乱卷土重来。 “老五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太子私下向身边人嘲笑,“明明暴民都镇压下去了,他还说这种话,父皇怎么会爱听。” 皇帝确实很不爱听,于是,沂王终于要返回青州了。 因京畿生乱,路途不安全,沂王府的行程在年后又耽搁了一阵,直到眼下已二月中旬,冰雪也化了,民乱也平了,皇帝的天伦之乐也享用得够了,再没有任何理由留下。 车队出城,在通州扬帆起航。 主舱里静悄悄的。 沂王心情不好,上下谁都知道,连日来连窦太监等闲都不敢往他跟前去,小王爷也不敢闹腾,老老实实地窝着。 唯一还如常跟他说话的只有兰宜。 “吃饭了。”她叫他。 “你倒是会省事,对本王连个称呼也没了。”沂王嘲了一句,仍坐在窗边,没有动弹。 兰宜改口:“王爷,吃饭了。” 沂王拒绝:“不吃,本王没胃口,你自己吃吧。” 兰宜无语,那挑她刺做什么。 她也懒得再劝,就自己坐下吃了,沂王看她用完后,招手叫她过去。 兰宜走去,她饭后要静一静消食,便到窗边陪着他望了一阵风景。 河水滔滔,流淌不息。 “你觉得本王错了吗?”良久后,他缓缓问。 兰宜摇头。 她太过干脆,沂王失笑:“你怎么就敢肯定——本王自己都不敢。” 他不应该在朝廷欢庆时去泼皇帝的冷水,他比谁都清楚他应该忍耐,直忍到得偿所愿的那一刻,但他终究没有做到。 民乱平定,满朝弹冠相庆,竟没有一个人看到潜在的危险,没有一个人肯出来说一句明白话,这个朝廷就这样糊涂下去,这样烂下去! 世无千秋朝代,无不易恒法,有那么多例子在前,满朝饱读经史的文官大儒,竟仍蹈其覆辙。 “你就是对的,王爷。”兰宜这一句说得很认真。 她没有提醒过他后面的发展,因为不好解释,这不是她一个后宅女子该有的眼光,而且提醒了也没用,他不掌权掌兵,逢着这类事还要回避。 他是全凭自己的能力预测出来,兰宜当时便暗觉惊讶。 而他后来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