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久没有说过普通话了,所以刚开始有点生涩。 女人去厨房,把炸蘑菇倒到另外一个碗里,然后把盘子还给她。 楚逢月接过盘子,看着小男孩直接用手抓着炸蘑菇往嘴里送,不由调侃:“香吗?够不够吃,我那边还有。” “他听不懂普通话。”岂料女人却摇头,弯腰从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一个褪色的塑料袋,里面是茶叶,她宝贝似的捻了一点放在黑色的瓦杯里。 见小男孩吃得欢,犹豫了一下,好像又下了什么大决心似的,再添了一点。 “我们这里的茶叶都是摘来卖的,自己不喝。”似乎是懂她的疑惑,女人提起开水壶加水冲泡,“我叫阿苏,我的阿爸是村里人,阿妈是外来人。” 说到这里,她脸上有抹伤感:“这些茶叶是我阿妈去世之前留下来的。” 她阿妈爱喝茶,阿爸总会在家里留一点。 楚逢月看着这杯递到眼前的茶,忽然有些胃疼。 这陈年老茶还能喝吗?看她这保存的好像也比较随意啊。 “谢谢,很香。”楚逢月说出一句违心的话,她放下盘子,双手接过茶杯。 小男孩还在吃,家里是不会做这个的,阿妈会说浪费油,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吃这种香喷喷的东西。 很想留几个和玩伴炫耀,可又舍不得。 楚逢月知道,对于有孩子的母亲来说,最好的突破口就是子女。 她捧着茶,含笑看向小男孩:“他叫什么?多大了?应该读三年级了吧。” “阿扎。”女人因为太久没说普通话,发音还是有些奇怪,咬字也很重,“村里的小学没有年级,按年龄识字。” 教书先生也都是族老们,教的是日常用字,至于剩下的是什么,阿苏不能说。 楚逢月心里腹诽,这识字大概也是用方言教的,看来这村子里的人压根就没有打算让孩子长大以后出去的意思。 稍微倚着灶台边角,她点头,试探道:“阿扎应该是所有孩子里最聪明的一个,以后一定可以考个好大学。” 听不懂她说的话,小男孩乌溜溜的大眼睛带着茫然,见炸蘑菇不多了,突然舍不得吃了,他扯扯阿妈的衣摆,用只有他们才能听懂的话说—— “阿妈,吃香香!” 阿苏慈爱地摸了摸儿子的头,“阿扎吃。” 有了阿妈的话,阿扎又开心起来。 阿苏心里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接眼前女人的话。 她阿妈是外地人,所以她知道上大学是什么,从小也在阿妈的期盼中听她讲以后要怎么考高中怎么考大学。 哪怕阿妈只读过初中,但丝毫不影响她对女儿的爱。 可当阿妈知道,村子里的人这辈子都不能离开村子超过一定的时间,她崩溃了。 阿苏哭晕过去,最终还是认命。 阿爸也很无奈,即便心疼妻女,可这是族人的宿命。 这是他们的报应,是终身摆脱不了的诅咒。 见她陷入沉默,楚逢月也不好步步紧逼,笑着转移话题—— “你们屋子里放的那些瓦罐坛子是用来腌菜还是用来做泡菜的呀?还挺好看的。我们食物有些多,想着不好浪费,想做一点泡菜,到时候给你送来,我们应该是吃不完的。” 岂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