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反悔,他们就会立刻攻城。 第五扶昌有心,但无余力,只能抿着唇不做声,他不愿意在看到无谓的牺牲,城内的义军大多是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伤亡绝对会比袁氏训练有素的军队要多得多。 他们是这场战争中最无辜的人。 李宝音想了想,取他怀中的两份诏书和玉玺抱在怀里。 第五扶昌惊慌抓住她的衣角:“你要做什么?” 李宝音蹲下,握住他的手,看着他:“你在百姓心中,已经是是他们真正的君主了,所以玉玺对你,只不过是一个有象征意义的物件而已,我过去,用它们拖住他,能拖一时是一时。” 第五扶昌呼吸艰难,呼出的热气在秋末冷结成雾:“他们不敢,不敢杀我,但……” 他话没有力气说尽,李宝音懂得他要说什么。 袁氏不敢杀了第五扶昌,她却是个无足轻重的人,对方一但发现她是在拖延时间,必然会先杀了她。 “那我也死得其所。”李宝音说完,松开他的手,把他交给义军,自己则头也不回地捧着玉玺和诏书下了城墙。 她愿意跟着第五扶昌来,本就是做好了一切准备。 义军中有人要跟随她下去:“姑娘,若有不测,我们还能挡在前面。” 李宝音拒绝了。 厚重的城门咯吱一声开了道容人进出的缝隙,李宝音整理好衣着配饰,散发素服而出。 她的身影在高大的城门下显得渺小如沧海之粟。 她捧着诏书、玉玺,一步一步,缓缓的,郑重地向着袁氏人马走去。 袁氏眯着眼睛,见人影逐渐接近,第五扶昌太瘦,身量也像个女孩,他以为来者是第五扶昌,便耐心等着,志满踌躇,得意非常。 待人走近了,能看清脸,袁氏才见到是她,一惊,瞧不太起,不满意质问:“怎么派个女娃娃来?太子他人呢?” 千军万马之前,李宝音踩过无数尸骸血肉,裙摆都腌的滴血了,她发现人到紧要关头,就怕到不觉得怕了。 她恭敬而庄肃地向袁氏一礼:“太子体弱,臣为太子使,代传太子意。” 袁氏虽不满意,但胜利在望,面子功夫是愿意做的:“太子既然身体不适,本君强求倒是我的不是,那就请使臣快快将玉玺交给我。” “太子代陛下下罪己诏,还请您完成应有的仪式。” 古往今来下罪己诏的皇帝不多,没有几个当权者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并被百姓指点。不过但凡下诏的,仪式都极为隆重,要先开宗庙,祭祀祖宗,敬告天地,皇帝沐浴斋戒诸如此类仪式,以示郑重。 袁氏眉头才刚蹙起李宝音就又道:“不过条件有限,仪式从简,您击鼓为乐,我宣读诏书,”她举起另一个,“这是殿下代写的禅位书,宣读罪己诏后我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再宣读此书。” 袁氏的眉头松开,多了几分喜色,在众目睽睽之下,逼迫太子代皇帝老儿禅位给自己,光是想想,浑身的血液就已经激动到沸腾了,为此,他愿意做出一点小小的等待。 他挥手,示意奏鼓乐。 李宝音伴着鼓声,缓缓地诵读第五扶昌写的罪己诏。 诏书写得匆忙,词藻还有待修饰,但其中对皇帝罪行的陈述和指责,真是深得人心。 “朕以薄德,忝继大统。任人非贤,唯以亲疏;昏蒙专断,悖逆人理;好方鬼神,荒于政事。致财用匮竭,虏猖寇起,生灵复罹汤火,黎庶不得安食……” 旁的皇帝亲下罪己诏,大多还得粉饰,不会把自己写得过于罪孽深重,第五扶昌这个儿子给他老子代写,出于伦理,怎么着也得黑白颠倒几句“朕事躬亲,夙兴夜寐,奈何能力有限”。 但他还真就一点面子没给他老子留,什么罪己诏?不如改成《细数当今罪状》,就差指着鼻子骂他王八蛋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