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珣下意识放低声音,心虚地说了句:“……也不至于。” 寒风中走了一日的他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乍一听这话竟如耳语一般隐秘。 药香如锁链把二人紧紧相连。 应长川的手指于不经意间从江玉珣的手腕上轻轻地滑了过去。 江玉珣的手随之一颤。 应长川方才的话,似乎……过界了。 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多想的他下意识垂眸,不敢去看应长川的表情。 ……应长川是以皇帝的身份,说出这番话的吗? 可是同为臣子的庄岳脸上就有一道巨大的刀疤,怎么不见应长川在意呢。 难不成因为他的脸还能用,那便不不必在意? 凉掉的水珠顺着江玉珣的手腕滚落盆中。 刺得他手背随之一麻。 江玉珣看着盆内自己不断摇晃的倒影,突然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哪个皇帝会帮臣子上药? 别说是应长川了,历史上那些以“亲善”著称的皇帝都没有这么干过吧! 江玉珣被自己心中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大跳,猛地将手抽了回来。 墨色的水花随之飞溅,洒在天子的衣袂之上。 如墨色的梅花在夜里绽放。 水珠坠地的声音终于打破了舱内古怪的气氛。 见状,江玉珣瞬间慌忙上手去擦:“抱歉——” 可不等他动作应长川便先一步抬手:“先去擦手。” “是,陛下。” 江玉珣连忙去取丝帕,然而还没走两步他的脚步突然一顿。 心虚感如火焰燎原,江玉珣终是没忍住解释了一句:“方才,方才……臣只是被不小心被药刺了一下,不是因为其他事,陛下不要多想。” 然话音落下后,江玉珣便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咬断。 是不是妥妥地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我刚刚说那么多做什么? 方才应长川的手与自己一道泡在药中,他能不知道这药究竟辣不辣手? “自然,”江玉珣的背后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应长川随意拿起丝帕净手,并不急不缓道,“孤知道。” 江玉珣不忍直视地闭上了眼睛。 并默默地替应长川补完了他没有说的话——孤知道,爱卿在说谎。 …… 这一晚,做贼心虚的江玉珣竟然又一次梦到了应长川。 与上回那个离奇的“口语考试”一样,这次他的梦仍发生在现代。 江玉珣梦到自己手上生了冻疮,去医院挂号看病。 没想一推门便看到……诊室里那个身穿白大褂打着领结的人就是应长川。 不等他转身溜走,眼前的“应大夫”已拿起药膏替他擦拭了起来。 而擦着擦着,只是手上有伤的江玉珣便不知怎的躺在了手术床上。 他抬眸便见——应大夫在无影灯下戴上了外科乳胶手套,接着自一边的托盘上拿起了手术刀与组织剪。 寒光映亮了他烟灰色的眼瞳。 江玉珣在他的手下如一只待宰的羔羊般无可挣扎。 眼看组织剪即将落下,睡梦中的江玉珣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用手指重重地弹了自己额头一下。 强烈的痛意终于唤醒了江玉珣的神志。 啊啊啊! 卧槽,刚刚那是什么鬼梦啊? 黑暗中,江玉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强行命令自己滚到一边,贴在了冰冷的舱壁上。 总之离应长川越远越好! - 楼船本就是顺流而下,此番水手更是卯足了劲摇桨。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