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邢治当即接过一饮而尽,几秒后就现场品评起来,“这酒比刚才那碗要烈许多,喝到嘴里后,第一感觉便是辛辣,但回味却更加绵厚醇滑。” 说着说着,邢治的手指竟然不由轻轻颤抖了起来。 这一回并不是因恐惧,而是因激动。 邢治只饮过岁稔酒,完全没有想到宫中竟还藏着这么多风味不同的烈酒。 站在邢治两边的玄印监对视一眼,终于看着他问:“若给邢公子一个机会,让你来为这些酒定价,你会怎么定?哪个贵哪个贱。” “……定价?”邢治瞬间待在原地。 他下意识说:“在草民看来,酒的烈度并无优劣之分,关键取决于将它们卖给谁。” 襄台殿里忽然安静了下来。 这一回,玄印监统领齐平沙亲自走来,为邢治斟满一碗烈酒。 末了看着他的眼睛,压低了声音问他:“若是卖给折柔呢?” “折柔?!” 齐平沙的话把邢治吓了一大跳。 “折柔”威名传遍大周,且与野蛮、粗野等词紧密相连。 身为一名实打实的纨绔,他忍不住向后瑟缩,并下意识怀疑齐平沙这么说是否是在逗自己玩。 然而邢治抬眸便看到,此刻襄台殿里众人的表情皆无比严肃,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犹豫片刻,邢治颤着手接过了齐平沙手中的烈酒:“……大人的意思是?” “这并非我的意思,”齐平沙站直了身,一脸严肃地告诉邢治,“这是江大人的意思。” 邢治不由瞪大了眼睛。 几杯烈酒下肚,他身上那股轻浮的纨绔之气竟也神奇地弱了一些。 就在邢治发呆之时,又有一名玄印监低头向他看去:“邢公子制假贩假,此罪并不算小。”他的语气颇具威胁之意。 烈酒刚才问世不久,处处都打着朝廷的烙印。 邢治的行为往大了说,可是严重损害朝廷利益的。 他忍不住咬唇:“是……” “实不相瞒,邢公子早已经在南巡途中由江大人保下来了,早无性命之忧。若邢公子不愿意的话,喝完这碗酒我们便会放你走。但若邢公子还对这些酒有兴趣,那不妨留在这里从长计议。” 邢治握紧了手中的空碗。 在酒精的影响下,他的脸色一点点红了起来,心跳也变得愈发快。 按理来说,身为宗正之子,今年二十有一的邢治早该入朝为官。 但直至被玄印监抓走为止,邢治都只是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 偶尔做些倒买倒卖的事情赚赚零用钱。 昭都人都说,宗家定要败在什么正事也不想干的他的手中。 想到这里,邢治忍不住攥紧手心。 他并非对什么工作都不愿意干,只是他自小只对经商感兴趣。 而“商”在这个时代,却是最末流的行业。 邢治父亲贵为“九卿”之一,哪怕让他当一个纨绔,也不愿他从商损害家族颜面…… 为此邢治从小没少挨打。 见他攥紧手心,呼吸逐渐急促,玄印监忍不住开口提醒:“邢公子?” “好,”邢治猛地回头向玄印监看去,“江大人既然敢保草民,那草民也定不会令江大人失望!” 邢治的话掷地有声,听上去满是底气。 说话间他不由挺直了腰背,就连身上那股纨绔之气都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有邢公子这句话,吾等就放心了!” 说话间,玄印监又给邢治斟满一碗新酒:“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同时一把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谁知这一回邢治并不急着接酒,跪了半天的他先活动了一下筋骨。 接着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草民想见见江公子这个救命恩人,不知方不方便?” 襄台殿内气氛忽然凝重下来。 玄印监们对视一眼,半晌后方才压低声音说:“江大人他……此时还不太方便,再过上几日吧。” “是,是!”邢治连连点头,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