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向一旁的河堤边聚集了过去。 禁军并未驱赶百姓,任由他们上前围观。 到了河堤边,被玄印监压着的京兆尹,终于可以开口说话:“陛下您看,这里的河堤真是修整过的!您不信可以问附近村民,臣去年的的确确有派人来这里修整过堤坝!” 怡河受灾地区,主要集中在中下游。 这段河堤相对完整,并没有江玉珣当日巡查时看到的虫蛀、蛇洞,应当是被人补上了。 说话间,江玉珣突然翻身下马登上了河堤。 庄岳想拦也没能拦住。 河风将些许水腥气吹至鼻尖。 同时轻轻托起少年的长发。 江玉珣缓缓俯身,捏了一把土在手中。 停顿片刻,便带着这抔土下堤,走到了众人面前。 他缓缓垂眸,看向被玄印监押在此处的京兆尹。 “你的确修了这段河堤。” 京兆尹如抓到什么救命稻草般疯狂点起了头:“对对!!江大人我真的修了!” 可此刻,江玉珣的眸中竟无一丝温度。 他一点点展开手心,将那抔土露了出来。 末了,沉声道:“可你是用熟土修的堤。” 话音刚落,少年手中的土便被一阵河风吹散。 凡是接触过考古,或是养过花的人,都知道“生土”与“熟土”的区别。 生土深埋地下,它没什么肥力,但质地结实细密,筑堤就应该用这种土。 熟土则疏松、柔软、有肥力,适合耕种却绝不能用作建筑。 少年拍了拍手,面无表情地说:“这些土是大人图省时省力,从附近哪片农田里挖来的吧?也不知你挖土的农田,今年还可不可以继续耕种?” 江玉珣既后怕,又觉得无比荒谬。 他停顿片刻,轻声补充道:“要不是家阳渡处于怡河上游,受灾不重,这段河堤也会溃于洪水。” 且不说修堤一事。 在大周,破坏耕地已是足够掉脑袋的大罪。 京兆尹的脸色,当即变得煞白。 ……江玉珣竟然能一眼看出这些! “这……”他结结巴巴想要解释,但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来。 话说至此,朝臣均已明白过来: 京兆尹修堤,十有八九只是做做样子。 他只零星挑选了几处修葺,甚至就连这几处,用的还是顺手从一边田地里挖来的土! 江玉珣缓缓起身:“你究竟修了几处堤?” 玄印监也在此时将刀搭在了京兆尹的脖颈上。 自知事情已全然败露,京兆尹终于颤着声说:“七……七处,合起来大概十几里地……” 十几里,居然只有十几里…… 不远处,百姓终于忍不住怒骂起来,甚至恨不得当场上前将其斩杀。 “怡河长千里,他竟然只修了十几里的堤!” “此人当真是丧尽天良!” “家阳渡的堤,也从我家田里挖了土——” 这些声音,通通传到了天子耳边。 玄黑色的战马之上,应长川缓缓笑了起来:“京兆尹这是在为孤省钱吗?只是你这钱,究竟省到了哪里去?” 是啊,京兆尹把钱弄到哪里去了呢? 众人齐刷刷地朝他看去。 可是刚才还在招供的京兆尹,竟忽然合上了嘴。 应长川对此倒是早有预料。 他缓缓抬手,示意玄印监将人带走。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