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地坐着。 好似她根本不存在。 只有握在李樯掌心里的手彰显着她的温度。 那只手很轻, 也很软, 几乎不需panpan要花费什么力气就可以直接甩开。 但压在李樯的手中, 却仿佛重逾千斤, 将他像块石板似的钉在了罗汉床上。 李樯胸腹间来回激荡, 剧烈的情绪在彼此撞动,像两口大钟来回敲击, 敲得他喉结滚动,血液在脉管里搏动不息。 他没有办法推开这只手。 就像将死之人无法拒绝天神下凡起死回生的幻影。 他知道胜玉想做什么。 世上能看出他不对劲的人不多也不少, 但是敢来管他有这个本事管他的也就只有这一个。 她想把他拉回正常的道上去, 免得他真的成了一个疯子, 或者干脆死在战场上。 要是真的发生那种事。 她一定会觉得很麻烦。 李樯心底里冷嗤一声, 满满皆是对自己的嘲讽。 李樯嘲讽她为菩萨,是因为知道她就算是看到路边一条将要渴死的野狗也会救一救, 因为她觉得跟她有关系。 她最讨厌欠别人,不管是钱还是情。 他步步紧逼时她避如蛇蝎,他强迫自己放开,她又犯了菩萨心肠,想弥补他些许, 至少不要叫他死掉了。 可是他要这点弥补做什么。 打发叫花子么。 他也是有骨气的。 李樯左手背压着双眼, 恨恨地想。 但最终还是没有展现出自己的骨气。 右手老老实实地被压着, 仿佛被砍断了,动也不能动一下。 心中气血汹涌,他根本没想着自己会睡着。 况且他早已习惯了不睡觉,连着几日地忙碌,直到体力耗尽时才像是火堆熄灭一般沉眠一两个时辰。 李樯脑海中乱七八糟地冲出各种念头,跟往常一样又不一样。不一样的是,今天脑袋里想的没有一件是战事,也跟杀人放血没有一丝关系。 不知什么时候,所有的思绪慢慢中止,彻底地沉入黑暗之中。 黑暗之中非常安宁,正中有一团柔柔的温度,触手软腻,似乎是一盏永不熄灭又永不会灼人的灯笼,能供人拥抱依偎。 可哪有这样的灯笼? 果然是幻梦罢了。 梦中李樯仿若变成一团雪,在无尽的黑夜中空游无所依地飘着,静静贴在那盏灯笼上,仗着这是难得的梦境而肆意地发呆,什么都不想。 直到静谧之外传来些许震动的动静,他紧紧依着的那盏灯笼也有了摇晃的趋势。 李樯唰地睁开眼。 胜玉的手还在他掌心里,侧脸偏向窗外,肩颈笔挺,双目湛湛地盯着,像是一只夜月下警醒的兔子。 她看了这么一会儿,似乎是确认了什么,回头看向他,手里摇了摇,接着顿住。 因为她打算把人摇醒,却发现人已经醒了。 李樯在睁眼的须臾之间便已彻底清醒。 帐外火光闪动渐渐靠近,是士兵预备集合了。 他翻身坐起,刹那之间胜玉已经放开了他的手,退到一旁没有烛光的黑影里,双手规矩地合拢垂落,好似一尊仕女雕像。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