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面对这个蔷儿,胜玉是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她找了个理由打发了无辜的小倌,勉强把这顿饭吃完。 在街上又逛了逛消消食,胜玉到邮差那儿停下。 把早已写好的一封信递给邮差,上面写的地址就是太师给她的第一个住址。 毕竟时隔多年,她不敢贸然上门。 还是先修书一封打个招呼,让人有所准备,再行拜访。 做完这些便再也无事可做,胜玉和燕怀君只得返回农庄。 进了同一道门,院外响起乌鸦啼叫。 “路上辛苦了,好好休息吧。”胜玉跟燕怀君说。 燕怀君还是一脸气鼓鼓的,大约是身为清高文官,却不得不跟小倌同桌吃饭,气得怎么也想不通吧。 胜玉抿唇忍笑,看他进了院子,才也回了自己那一进院子。 农庄比客栈定然是宽敞不少,而且处处都洋溢着有人在此定居生活过的气息,平添一分安稳感。 奔波了几天,胜玉也乐于在这种地方休息,连窗外的虫鸣都显得格外静谧。 她沐浴完,乘着月色在桌边晾湿发。 长发披在椅背后面,脖子仰在上面休息。 阖目凝神了一会儿,忽然湿发上似乎有些热度,一只坚实大掌从她后颈下穿过,将湿漉漉的长发挽在手里,像桃花酿一般醇香醉人的嗓音亲昵地嗔怪:“又不擦干,头疼怎么办?” 胜玉猛地一惊,忽地直起身转头,发尾匆乱地甩在后背,有几缕甩到了面颊上,贴着一片冰凉。 她身后当然没有人,竹椅后一片空空的,月光照不见寂静的黑夜。 胜玉胸腔里敲得咚咚的响。 她愕然地瞪着虚空的黑夜,好半晌,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幻觉么。 还是入了浅梦。 她在幻梦中见到李樯,是出自一时之间改不掉的习惯,还是出自她的本心。 胜玉掐紧掌心。 她当然不想承认是后一种。 若是承认,便是相当于承认人性上的弱,承认她的疯狂,承认她的爱并不明智,甚至说得上是愚昧。 她没有顺从道义的要求,去爱上高尚的,完美的,无暇的灵魂。 而是爱上了一个没有自由、满心谎言和算计、没有真心的人。 这个可恶可恨的人,甚至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夫。 她的心意选择了一个完全错误的人,而她却无力改变。 这让她忍不住痛恨自己。 甚而一遍遍地质问自己。 她真的有这么不值钱吗?低如野草,任人欺凌,那都算了,为何偏要去在意一个把自己当做物件的人。 胜玉无声地盯着皎洁月光,像面对诸神做一次内心剖白和情愿。 她知道自己最憎恨李樯哪一点。 其实也是她最痛恨自己的一点。 她明知道自己活得孬,活得蔫儿,心底里却不肯承认。 她就是不甘心只当一棵人人踩踏的野草,命运予她苦难,她宁愿以苦难做饵,也要反手攀折下来一块儿,看清自己命运的来龙去脉。 或许她就是世人说,命比纸薄,心比天高。 道义看不起这样的人。 她却改不了。 一边清醒地承认着自己的低贱,一边又在心底里给自己留了一处悬崖峭壁。 她执着地爬到了高处,不肯与现实随波逐流,哪怕摔下去或许会粉身碎骨。 她接纳了李樯,又怎么能够接受李樯不把她当人看? 这是对她的背叛,也是对她心中那处仅能立足的悬崖的攻击。 来自最亲密的人的否认和轻蔑,是最伤人的。 她接受不了,于是只有从悬崖上坠落下来,与李樯惨烈地决裂。 娇妾,外室,荣华富贵? 或许换一个懵懂不知愁的人,是可以的。 是完全没有问题的,甚至合情合理。 但胜玉做不到。 她喜爱李樯,喜爱李樯胸膛炙热坚实的拥抱,喜爱他分明威严震天却在她面前小意温柔,喜爱他咬着唇瓣撒娇,每一次成功得寸进尺都在眼底闪着亮晶晶的狡黠。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