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等了半天了。”陆诏年道。 又绿俯身,耳语道:“我瞧着,二少爷不大高兴?” 陆诏年哼声:“他什么时候露笑脸了?恐怕只有嘲讽我的时候。” 又绿掩唇而笑。 待到陆闻恺下楼,一屋子人移步饭厅。 陆诏年和陆闻恺中间隔了好几个位置,施芥生坐陆闻恺旁边。两人年纪相仿,两家人觉得他们或许能交上朋友。 可事实却是,施芥生用“飞机”搭话两句后,两人再无交流。 原本陆闻恺应是今晚的主角,姨太太顾忌夫人初愈,不愿他风头太过,总是适时转移话题。因而佳句频出的施芥生与陆诏年就显得突出了,他们让一桌人欢笑连连。 没有人提及战事,这一晚大家都很尽兴。尤其董医生一家身处异乡,能度过一个和乐融融的中秋节,心怀感念。 散席后,陆闻恺称喝多了,直接上楼了,其他人到偏厅小坐。 陆诏年给他们弹曲子,悄声吩咐又绿去做醒酒汤。 少倾,陆诏年端着醒酒汤来到楼上。 她轻叩门,等了一会儿,才听见脚步声。 屋里的人只掀开一道门缝,甚至不让人看他的模样。 屋里黑黢黢的,陆诏年小心翼翼道:“你休息了?我打扰你了?” “什么事?”陆闻恺声音有点哑。 他今晚没有节制,喝太多了,回到房里,颇觉天旋地转。躺下来,闭上眼睛,浮现的画面竟是战场。 无论他怎么做,老分队一次又一次死在他眼前,血染满整个机舱。 他惊出了一身汗。 陆诏年往前,闻到他身上还未散去的酒气,想来还未梳洗,“给你送醒酒汤。” “不用。” 陆闻恺话还未说完,门就被陆诏年推开了。?她蓦然闯入,亦如曾经闯入他封锁的心扉。 “你……” 陆诏年抬手,手肘碰到壁柜角。她没喊疼,摸索着找到彩玻璃台灯,拉线打开灯。 昏黄灯光照亮一隅,陆诏年看见陆闻恺赤-裸上身,脖颈胸膛有薄薄的汗。 陆诏年别过脸去,而后又抬头,把碗递给他:“你不能喝,还喝这么多。” “关你什么事?” 陆闻恺语气有些强烈,陆诏年愣住了。 他意识到这点,缓了缓,道:“麻烦你了,放着罢。” “我不觉得麻烦,”陆诏年蹙眉,旧话重提,“不觉得没有意义。” 陆闻恺冷笑:“有什么意义?” 陆诏年一时又说不出来,她把醒酒汤放到壁柜上。 “你出去,我没空跟你耗。”陆闻恺转身,撑了撑额头。 陆诏年攥紧了手,压抑情绪,“昨天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听说还有村民伤亡……我担心你,从昨夜等到现在,你就这么对我?” 陆闻恺对陆诏年这一切的行为言语感到费解,不耐烦道:“我想休息……” 陆诏年拽住他手臂。她的手是冰凉的,让人忍不住握一握,捂一捂,可是他缓缓掰开了她的手指。 “去了南京之后,我以为我们已经和好了,可是我写给你的信,你从来都不回……陈意映也给你写信?你回信了吗?还是说,就是因为她,因为她你才……”陆诏年哽咽道。 “你闹够了没有?” “没有,没有!当初我没有跟你一起走,就让你恨到现在么?”陆诏年脱口而出。 陆闻恺一下捂住她嘴巴,他脚步虚浮踉跄,没站稳,同她一起跌撞上壁柜。 砰地一响,彩玻璃台灯跟着晃荡,发出簌簌响声,在陆诏年耳畔环绕。 他的身体几乎完全包裹住她,像火一样滚烫,烧灼她。 陆诏年愤怒地瞪陆闻恺,透过彩玻璃的光点映在他脸上,令人看不清—— 从前不是这样的…… 很久以前,还不是这样的。 陆诏年猛地推开男人,惯力使她背又撞上壁柜。灯盏摔落,盛醒酒汤的碗亦洒下来,汤泼在陆诏年手上,她下意识叫唤一声,才发觉没有多烫。 “没事吧?” 屋里一片漆黑,陆闻恺慌张地摸过去。 “有没有事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