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屋里院子都是人。 新娘子下了轿,进第一道门跨马鞍,第二道门坐虚账,到了新房坐富贵。 吉时一到就拜开始拜堂行李,刘财笑的见牙不见眼,牵着红绸,把新娘带到了堂前,拜天地时,见身边人衣摆压到了,赶紧小心翼翼去整理,碰到人家指尖一下,手都紧张地微微的抖,看的旁边宾客都捂着嘴笑。 新人拜完堂,进了洞房,屋里屋外的大席就开了。 新娘的娘家人坐在主桌,其中有个三十多岁面色微黑的男子,回头往清言他们这桌看了好几眼,但清言在和邱鹤年说话,并没注意到,更没听到那人的自言自语:“这是十五花灯节在我隔壁摆摊那家人啊。” 他的目光移动到清言一侧坐着的李婶脸上,念叨:“还是觉得眼熟,到底在哪见过呢?” 他敲了敲脑袋,正打算好好想想,同桌的宾客就有人叫他,举了酒碗提酒,他忙转回头,顾不得再琢磨,与那人喝酒去了。 …… 村北的刘家热热闹闹的,显得村子南边的王老大家更冷清萧条。 老王太太和王合幺都没去刘家的婚宴,一个是他们没钱备礼,再一个老王太太前几天才跟刘发媳妇闹得不愉快,也不好意思去吃那个饭。 灯座上灯油剩得不多了,火苗不大,屋子里没照亮,反倒让人心里更憋屈的慌了。 王合幺犯了赌瘾,却苦于口袋里没钱,心里焦躁地在屋里一拐一拐地走来走去。 他脚上被狗咬的伤口还没长好,丝丝拉拉疼得他更加烦躁。 天黑了无事做,老王太太已经睡下了。 王合幺想了想,蹑手蹑脚、一瘸一拐偷偷摸进老太太的屋,听着他娘的呼噜声,把她放在床边的外袍拿过来一通翻,又把柜子翻了个底朝天,却连个铜板都没摸到。 他恨恨地从那屋出来,回到自己屋,从床上抓起个人来,往地上一甩,听见对方被甩在地上闷闷的哐的一声,还有迟钝似的含在嗓子眼里的痛哼,他压低了声音骂道:“就他爹的知道睡!我问你,娘把钱都放哪了,你知不知道?” 地上的人瑟缩着身体,摇了摇头。 王合幺火气上涌,啪一下一个嘴巴子打下去,“养着你还有个什么用,你个废物!” 被打的人一声没吭,连叫疼声也没有,只气喘得粗了几下,就好像这种程度的殴打他已经完全适应了一般。 恶狠狠盯着地上的人,王合幺还是不死心,他一把薅住这人的脖领子,将他硬生生拽了起来。 油灯微弱的光照亮了申玟的脸,他脸上的青紫还没好全,现在又添了一个新的巴掌印。 但他并没什么反应,只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 王合幺提溜着他,双脚都拖在地上,其实王合幺并没多强壮,只是申玟的身体实在太瘦了,浑身皮包骨,重量几乎和个小孩子差不多。 王合幺不耐烦地问道:“你身上有没有钱?” 申玟目光呆滞地看着他,迟缓地又摇了摇头。 王合幺眯起眼睛,“骗我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申玟还是摇头,王合幺暴怒,一手提着他,另一手握拳,直朝他最脆弱的太阳穴砸下去,“自打娶了你进门我就倒霉,我他么今天就打死你给我转运,你个贱人!” 申玟不躲也不避,脸上现出解脱的神情,迎着他的拳头闭上了眼。 这拳头却好半天没砸下来,申玟慢慢睁开眼,见王合幺正盯着他的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神情竟渐渐兴奋起来,眼睛里也发出光彩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事,嘴唇也不停在动,叨咕着什么。 因为声音很小,申玟勉强听见他说:“我怎么没想到,我怎么一直没想到呢,该死,有这么个赚钱的好办法,我怎么才想到……。” 王合幺竟将申玟的领子放了开来,让他好好地站在地上,还用两手帮他把衣袍扯平整,甚至试图用手去捋顺申玟弄乱的头发,但被申玟侧头躲了开去。 王合幺脸色一变,抬手又要打人,却又很快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强自忍耐收回手去。 怒容转为讪讪地笑,王合幺搓了搓手,说:“我才想起来,朋友叫我晚上去喝酒,我得出门了,要么迟到了。” 他用手推申玟的肩膀,“你不用管我,回床上好好睡觉,啊,好好睡觉。” 王合幺捋了捋身上的衣袍,往外一瘸一拐地走去,等出了里屋,他一手抓着门板,伸头进来,目光像蛇一样盯着站在原地的申玟,嘴角咧着,一字一顿再次嘱咐道:“一定哪都别去,在家好好睡觉。”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