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之后,便是苦等了许久,等到成哥儿自己都不记得那银铃了,才终于等到一次机会——几个月前,守佛堂的丫鬟吃坏了肚子,喊她临时顶会儿差事。 她便趁机进入了佛室,将自己制作的银铃和那个调换了。 做完那桩事,素银心中也忐忑了好一阵子,因为她虽然自小做惯了类似的活计,但制作的银铃只能说样子像了个八九分。而里头的构造,她根本学不会,很容易被识破。 可后头居然相安无事。可见谢老夫人只是供奉那铃铛,而从来没有去仔细检查过。 但这件事迟早要露馅,所以素银不敢耽搁,同成哥儿说起外头好吃的、好玩的,又遗憾地说:“其实年节上外头最热闹不过,可惜少爷不能跟着老爷夫人他们回乡祭祖。” 成哥儿果然意动,说服了谢老夫人让他回乡。 于是后头按着她的计划,谢老夫人果然什么都没带,匆匆忙忙地从府城赶了回来。 而她则只需要趁着谢老夫人身体不适之时,在她的院子里用那银铃制造声响。 那银铃那般巧夺天工,声音也是天下独有,本该在府城的佛室里,却忽然在这县城响了起来。 加上连素银也不知道的、谢家老夫人似乎对这个铃音莫名忌惮的原因,谢老夫人毫不意外地因为情绪起伏甚大,病得越发严重。 素银恶狠狠道:“若不是江娘子,若不是今晚珍珠和檀云今晚非拉着我说话,那老婆子早就……” 听着她要对谢老夫人出言不逊,谢大老爷立刻打断道:“母亲待你不薄,成哥儿更是把你当成半个亲娘,你怎么会做这种事?” “待我不薄?半个亲娘?”素银苦笑,眼里骤然落下泪来,愤恨地道:“可我本不想要这些!” 银匠靠手艺挣钱,比地里刨食儿的庄户人家日子好不少。 可是那年,素银的爹吃多了酒,从城里回村的时候摔断了一只胳膊。 阖家就指着他的手艺过活,突然断了进项,又交付出去一大笔医药费,且素银他爹未来至少两三个月,不能再做精细活儿。 而一大家子那么多张嘴,总不可能几个月不吃饭。 所以家里商量来商量去,决定把年纪适宜的素银嫁给员外当小妾,用员外家给的聘礼来度过那个难关。 素银当然不愿意,她早就和表哥情投意合,互许了终身。 表哥是读书人,搬去了府城,说他日考取了功名就回来寻她。 于是她趁着夜色,揣上了几十文钱,跑去了府城,寻找表哥。 那是素银第一次出村,这才知道府城这样大,光知道表哥的姓名,根本寻不到人。 她的钱很快花完,听人说府城里头的大户人家招工,她便也跟着去了。 去之后,才知道是闹了乌龙,谢家招的是奶娘。而且一旦招上后,就不能轻意辞工,得陪着谢家少爷长大成人。 她当然不愿意,便婉拒了这份工,另外去寻了其他活计做。 皇天不负有心人,几天后,在一个吃食摊档上刷碗的素银恰巧遇到了表哥。 表哥说他在书院里头读书,在外头没有落脚的地方安顿素银。 素银也不在乎,用做工的银钱租了个最小的屋子,等着表哥书院休沐的时候来寻她。 他们二人本就郎有情、妾有意,且脱离了长辈的管束,干柴烈火的,也就有了逾矩的亲密举动。 可就在不久之后,素银一次心血来潮,去书院给表哥送饭,听人说了才知道表哥确实是这书院的学生不假,但他资质平庸,能进那书院读书,全是因为他跟山长的女儿成婚,成了山长的女婿。 素银立刻找到了表哥对质。 昔日温柔的表哥瞬间变脸,说既叫她发现了,他也无话可说。他不可能为了素银休妻,甚至连纳妾都不可能——山长家风清正,不会允许女婿纳妾。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