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卫觎已经将此事忘了,难不成,他今日要在此秋后算账? 十年前这个煞神把建康闹得满城风雨,也没查出来那背后黑手到底是谁,时隔经年,恐怕真相早已湮灭。 若抓不着人,难不成他要在朗朗乾坤之下,将这成百上千人通通格杀? ——可这人是卫十六, 他又有什么不敢的么…… 十年前,是他们联手将卫十六驱逐出京。 十年后,他们困顿城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弘农黎氏的人最先反应过来,指着身侧一路结伴的吴兴朱氏道:“朱氏与顾氏同为江南世家,朱家子更与顾三郎交好,那密信,非密友不能得知,请卫君明察,朱氏有极大的嫌疑!” 有了当靶子的,余者回过神来纷纷附和,“对!对!记得当年朱氏也有女儿在宫为妃。” 朱家从天降,又气又惧,生怕卫大司马不由分说下令放箭,慌忙指着黎家人的鼻子道: “怎么,平嫔黎氏不是出自你家?她还是四皇子的生母,觊觎后位不是一日两日了,当年传播卫皇后与顾三郎的事,便有她的份儿!” “尔胡说八道!” “你才是其心可诛!” “王氏怎么无人辩驳,是否心虚?” “其实最大的祸首还是庾氏,当年为争东宫之位,庾氏明暗奔走,才是罪不容赫!” “对,是庾氏,庾氏……” 顾细婵在阙楼上看着这出狗咬狗的戏码,想起自己早逝的叔父,恨恨咬牙。 这些人互相推诿,还想把罪名通通推到死人身上了事。 今日特被女君请来城头的几位洛阳世家家主,出门前原本一头雾水,不知何意,此时看见城下金紫公卿互相攀咬的荒唐一幕,同为世家,物伤其类,忽然就明白过来。 这是杀鸡儆猴啊。 卫觎皱眉,铁铸般的拳头捶击城垛。 弓弩手随即射出示威之箭,不刻意瞄准,也未有心避人,零散却疾速的几只箭,瞬间门钻入方才叫得最欢的几人身上。 受伤者痛呼倒地。 一见了血,城底下可就乱了,前面的人拼命想后退,可后头已被载着女眷的车马雍堵住,这些养尊处优的贵族此刻切实地体会,何为欲进无路,欲退无门。 远处的车厢中,传来阵阵女子泣哭声。 男人们惶惶抬头,望见卫觎身畔的那道丽影,如同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指望这位传说有菩萨心肠的女君能劝一劝卫觎。 簪缨的神色清冷若霜,目光澹沉地俯瞰城下:“回头看一看,你们的高堂与妻女都在你们身后。做下事情的那人,真忍心看着一族因你陪葬?知道内情的人,为保一家老小性命,也不肯吐露真相吗!” 王璨之看见王家人受苦,心痛莫当,忍不住想上前求情,却被谢二郎侧身挡住。 后者很轻地摇了摇头。 王璨之来京后并未得二君亲自接见,至今也未就任官职,只有簪缨差人向他传了一句话:先戒五石散,再言其他。 王蓿与女君的关系好,只关闺阁,却无法改变政局。王家年轻一辈能出头,给琅琊王氏保留一口.活气的,只有他王五郎了。 唐氏阿缨,早已不是那仁柔善感,任人揉捏的小女娘。 王璨之指甲陷进掌心,生生定住脚步,心中反复祈祷:父亲,只求那人不是你…… “我说,我说!”一声吓破了胆的颤声忽然响起,“我知道此事……” 卫觎冰棱一般的目光射过去。 开口的却竟是陆家七郎,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