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以为然否?” 最后一名死士,怀着连行刺目标周身十丈之内都未能靠近的愤懑不甘,倒了下去。 暗卫们开始有条不紊地处理尸首。 方还刀剑锵鸣的山谷,瞬间静了。 不留活口审问主使之人?没必要。今日这场刺杀,若非谢韬自导自演,便是建康那方得知了风声,特派死士来截杀卫觎与簪缨。 幕后主使究竟是皇室也好,蜀王也好,世家也好,不过都是他们即将纳入口中的盘中餐,鱼肉与菜脯,又何必费功夫分得那么清楚。 谢韬听完簪缨的话,陷入短暂的沉默。 他面前的棋盘恍然变作了一面旌旗林立、杀气溢腾的沙盘,随着这女子的推演,波澜壮阔地辗转腾挪。 谢韬不得不承认,簪缨改变了一点他对她的初始印象。 谢止也在望着那局棋,他亦粗通兵事,若一切真如阿缨所言,那么整个江南都将被战火舔舐殆尽,如此严峻的局势,父亲要如何应对? 风炉上的茶壶盖被沸水顶得噗噗作响,紧张得屏紧呼吸的梁麦,这才发觉茶汤已沸腾良久。 那些僮仆被方才突然冒出来的大片杀手吓破了肝胆,到此时还头重腿轻,心悸失色。梁麦提起茶壶,为在座之人斟茶,只是似不常做仆役之事,动作有些生涩。 好在无人在意,只有谢韬接茶时道了声,“只怕茶汤老了。” 簪缨道:“明公风雅之士,何必将就。嫌旧茶煮老,泼了,换杯新茶不好吗?” 谢韬摇头不接她的机锋,呷了口茶,指甲轻敲枰沿,“六路……我一路一路听下来,倒没有西蜀的事了?” 簪缨笑道:“谢府君说笑了,今日我来请府君借道伐蜀,是为了投入最少的兵力达到最大的成果,荆蜀一破,江南便再无屏障,接下来便可不再死人。可若府君不愿,那么我舍近求远打西蜀何益,集中兵力主攻沿江固堡,直捣黄龙才是正理。” 谢止听她一口一个伐蜀,破荆,还什么直捣黄龙,神情有几分啼笑皆非。 而今天下还不在她手,自家这一方还都是南臣,这小娘子什么都敢直言出口…… 一只修长冷白的手从旁抄起簪缨的茶杯,簪缨转头,看见卫觎就着她喝过的唇印,把剩下的那点茶底子喝了。 卫觎低头,看着她阳光下白嫩的耳垂,失了会神,“渴了。” 谢韬轻咳一声,卫觎睫梢扫过去,“我在谢刺史眼里不已是个死人吗,也会因我心境动摇?” 谢韬被后辈针锋相对,蓦地也认真作色,不再看卫觎,面向簪缨,眼光含笑,又似无情:“难为唐娘子将这些话背得滚瓜烂熟,想来出发之前,大司马没少教你。你既出题,且听本府破一破此局,如何?” 簪缨并未因谢韬话里的轻视而动怒,点头:“愿闻其详。” 这局棋,才至中盘。 谢韬前半盘布局已成,落子如飞,“娘子纸上谈兵说得慷慨激昂,一口气便要投入二十万兵力,且不说洛阳是否真有百万雄兵,首要的问题,师出何名? “卫觎收复洛阳,尚未临朝称制,还可勉强以晋之大功臣论。一旦发兵,你们要弑君?篡权?可有想过如何堵天下悠悠之口?” “何篡之有?”卫觎忍不住冷笑,“我定功后,请南朝君臣迁都洛阳没有?请了。替李豫老儿在皇宫中替他暖殿没有?也暖了。我是左等右等,可李豫既不渡江,也不封赏,所有战死士卒,至今未见南朝半分抚恤。他昏庸懦弱,怕担恶名,急不可耐惮位于子,如此君王,可称为君?” 谢韬一眼看出这个小子是在给簪缨争取长考的时间,还“暖宫殿”,亏他想来!他重声道: “观棋不语,我是与唐娘子说话。” 卫觎毫不在意地一哂。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