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走之前龙莽还是侧身问了句:“和江南那边,到底打不打,什么时候能开战?” 他是个武官,不管那些有的没的,有仗打就满足。 簪缨闻言,弯月般的眼眸捺下几分。 国之兵事,原该慎言,但在力挫北胡,助攻下洛阳又打下长安的义兄面前,簪缨也就如实道: “能不打就不打。还在等荆州的回信,若谢刺史肯借道征蜀,江左以东不攻自溃,会少死很多人。” 这一刻,她的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 龙莽啧一声,挥挥手走了,出宫去大营巡转一圈。 簪缨回过头,发现尹真正目不转睛地注视她。 “二兄,怎么了?” “没什么。”尹真敛低眉宇,就是觉得……你也许真的可以。 他从前在尹家堡便见识过簪缨巧言善辩,临危不乱的风度,当初结盟时,他提出济南尹家只会认她为主,不可让渡他人,也是希望唐子婴能一直保留对青州的掌权。 但直到她说出“会少死很多人”的那一刻,尹真恍然从这年轻女子身上看到一种临镇八方的气度。 尹真想,从古至今还没有女子掌天子印的先例。 饶是簪缨聪颖,也猜不出尹真在打什么哑谜。她不纠结于此,将她的手一牵,“走吧,咱们回宫里说话,寝殿里凉快。” 尹真跟着走出两步,忽道:“你心里还是把我当女人。” 簪缨猝不及防地撒开尹真的手,强自否认:“什么呀!” 尹真听着这声与方才飒朗沉静的女郎迥然不同的娇音,心思难得地神游开去,感慨:大司马真好福气。 金乌西坠之时,一匹骏疾快马自洛水边驰入城门,一骑绝尘地策向宫城。 马后头一骑亲卫紧赶慢赶地追随,觉得今日大将军的马骑得格外凶,他几乎跟不上。 亲卫不由在鞍上颠颠簸簸道:“大将军,莫急促,便是此时回宫也已赶不上同唐娘 子共用晚膳了!” 身披肩吞薄甲的卫觎眉鬓凌厉,闻言扬唇一笑,威凛冷俊的面容蓦地柔情,“多嘴。” 他一心返家,哪怕早一须臾见到她的面也是好的。在经过白马寺时,卫觎余光旁扫,却忽陡地拉紧缰绳。 扶翼训练有素,两只前蹄随令疾止。后头的亲卫也跟着停下来,莫名地想,大司马怎么又不急了? 原来,卫觎借着夕阳的余晖在白马寺外看到几个正套马车的嬷姆,正是簪缨身边的人。他轻点马腹,缓缓行去,在马上询问几人何以在此。 嬷姆见大司马,赶忙行礼,回道:“普慈庵的住持要回三川郡了,女君挽留不住,不好违背住持之意,便命仆等来为大师打点妥当。今晚在宵禁前套好车,明日一早便走了。” 卫觎略一想,便想起簪缨曾向他提起过,这普慈庵的住持便是让出佛睛黑石之人。 让药之恩,本该当面道谢。住持明日就要走,此时不见便无机会了,虽则薄暮拜访有些行礼,卫觎还是下了马,问清住持寄住的禅舍所在,径入寺中。 普慈住持性情静僻,听说大司马来访,虽有些意外,仍是延请进来。 待见到身高倾凌,一身威煞意气溢于言喻的卫觎,住持也无过多拘泥,只在灯下定定注视这位名动天下的骁勇将军几眼,合掌道:“阿弥陀佛,当日唐檀越苦求先师遗物,说要救一位能救天下人的人,想来,便是将军了。” 卫觎目光轻动,难得面对僧侣低头,不曾否认:“还要多谢大师慈悲成全。” 住持平静地摇头,“是唐娘子自己心诚,她为了此物,不惜受断臂之痛,贫尼如何不成全。” 卫觎豁然抬眉:“什么断臂之痛?!” 普慈住持见男子容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