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突然想起此人背后站着谁,冷汗一瞬透体,又向前滑手握住刀刃收劲。 鲜血从尹真紧攥刀刃的指缝淌出。 鲜血也从严兰生的左胸一刹汩出,染红衣襟。 严兰生愣愣地看着她,后知后觉抬手去挡,却被疼痛攫得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闭眼倒下去前,严兰生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这真是个疯子…… 消息传到簪缨那里时,她正在客房,向檀顺细问卫觎这一年来发生的大事小情,一面等着严二郎的消息。 听闻严兰生重伤,簪缨霍然起身,连忙跟随传信的堡丁往那边院里赶。 “原是严先生来探堡主的伤,谁知、不知严先生说了什么,抑或堡主伤重,神智昏沉,便,便一时错手误伤了…… “幸而外面的守卫听见动静,进去解救,已给严先生止住了血……” 路上,簪缨听到这种一推干净的说辞,并不买账,暂且按怒不发,加紧脚步,先去看严兰生伤势。 到了那间与尹真住舍一墙之隔的厢厦内,簪缨但见严兰生闭目躺在榻上,唇无血色,额浸汗珠,一盆明晃晃的血水还撂在旁边,她当即袖管气抖,怒起来:“这便是尹家堡的待客之道?郎中,我家卿伤得如何?” “女郎……”严兰生睁开眼,低道一声,目光示意簪缨屏退左右。 簪缨见他神色有异,依他之言。 跟着来的檀顺走近榻边,在严兰生手腕上按了按,又扒开他衣领与纱布查看几眼,微舒一口气,道:“入皮肉不深,未伤心脉——” 他说着,对上严兰生没有表情的眼神,一噎:“我也要回避?” 簪缨看严兰生一眼,道:“阿宝,劳你在外守着。” 檀顺早已不是那个和谁都和和气气的少年了,唯独在簪缨面前,愿意收敛桀性。 他哦一声,怏怏而出。 待确定屋外没有耳目,躺在榻上的严兰生方白着唇开口:“女郎莫担心,我这伤的确如檀将军所说,不算重。有一事,我虽非君子,亦不屑津津乐道传扬,本应就此止秘。然我效忠女郎,不敢欺瞒,却也不愿此事宣于第三人之口,还望女郎应允。” 簪缨猜想之前他去见尹真时必是发生了什么,点头道:“好,我会守口如瓶,你说,到底发生何事。” 严兰生低声将尹真是女儿身之事告知了簪缨。 簪缨完全呆住,久久失语。 严兰生这时候还能攒出力气一笑,“当时,尹堡主的第一反应是拔刀,那不是被人看到身子后的恼羞成怒,完全是奔着杀人灭口来的,说实话,我倒有些敬佩她了。她是完完全全将自己当作一个男人。我敢确信,整座尹家堡除了尹老先生,知道此事的人绝不会 多,甚至一个都没有。” 莫说旁人,簪缨身边的影卫都是卫觎亲手调教出的探子,这些靠着一双眼睛吃饭的人,都没有看出半点端倪。 簪缨拧眉看看他的脸色,“你差点死了,还笑得出来?” 严兰生不以为意地摇摇头,“她出刀是应激,随后收刀,却是忌惮女郎报复尹家堡。” 他望向簪缨,“这位堡主心里还是怕的,她自己不怕死,但怕尹家堡跟着遭殃。只是这份恐惧被之前的她隐藏得很好——女郎,现下你可以同她谈判了。” 再强硬的人只要暴露出弱点,就如同蛇有了七寸。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