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家堡结盟图存,共抗北魏,不知尹公意下如何?” 尹平彰深知外甥的脾气,他只是不想真儿开罪于这位在青州业已成势的首领,却也做不了真儿的主,咳嗽着道: “唐娘子当知,尹家堡一向闭门自守,不理外界纷争多年,这一趟,只怕要让娘子扫兴而归了。” 严兰生展开一把素面竹骨扇,翩翩好风度地笑道:“尹公此言差矣。今天下看似南北并立,实则已然三分。尹家堡在黄河南岸于南北两朝间夹缝求存多年,应比我们更清楚,南朝软弱,不能庇佑尹家堡,北朝则非我族类,肆意凌虐汉民。唯大司马奇骨雄姿,毕生以光复汉室为志,如今已兵临洛阳,捷讯在望。尹家堡已经藏锋多年,我想不会只是为了一味忍隐吧,必是在等出鞘一刻!而今,正当此时机,贵宗何不乘势而起,一来一雪家耻,二来壮大自身,三来也好为后代谋一份大好前程?” “造反就说造反,说得这么好听!” 一道厉声突起,尹真大跨步从侧堂门走出,怒瞪这个几次三番信口雌黄之人。 若非舅父要积阴鸷,拦着他,这小儿早成了他刀下之鬼,哪里还有今日开口的机会? 他转看对面为首那女子,上上下下地打量。 簪缨先被那道声音震了一震,抬目只见这名现身的男子身着黑袍,高大峻峭,一双墨色一字长眉,更显得英气凌人。 他睥睨向她的目光,尽是敌意与鄙夷。 簪缨看见了男子腰上的佩刀。 她不退反进一步,玉容清肃,抱手朗声道:“这位必是尹堡主了,小女子久闻高名。我志效于大司马,唯愿驱逐胡虏,何来造反之说。” “你倒说说,当真合了盟,敌袭时是你的人冲锋在前,还是我尹家堡?” 尹真目露金石之光,面含凌霜之色,注视着簪缨。 簪缨忙道:“自然是我全力出兵,尹家堡可一人不出。” 她并不是虚伪诈言,按她如今手握的部曲数量,不会太计较千人级别的兵力多寡,她看中的是此处地利。 濒临冀州的尹家堡她是一定要控住的。 尹真冷笑:“算盘打得真响,你的兵入驻进来,便可名正言顺霸占此堡了。” 簪缨:“不入贵坞亦可,只要堡主首肯,允我兵马驻守在堡坞周围,以防冀州兵部南下。” 尹真:“是啊,先拉开阵势,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把尹家堡给围了。” 簪缨愣了愣,没想到这位堡主的每一个想法,都与她原意背道而驰。 仅仅交涉几语,她便看出此人当真多疑。 严兰生正欲开口,尹真厌烦此人,抢先道:“尹某听说,当年唐娘子初来青州时,发过一句豪言,道:‘青州乱又何妨,我趁的就是这个乱,乱中必有一序,我便那个序’,是也不是?” 簪缨心念轻动,若非今日听人提起,这样久远的事,她都有些不记得了。 “是又如何?”她大方认下,弯起唇角,直视这个性情凌傲的男人,“试问,唐子婴哪一句没有做到?” 尹真不能忍受挑衅,手掌霍然压上刀柄,“我尹家堡的秩序,你便做不得主!” 也是同时,姜娘上前一步护住小娘子,十卫严阵以待。 也是同时,堡坞外的空中忽然响起一声刺耳的示警哨号。 尹堡主脸色霍变,连尹平彰都颤巍巍站起,这种敌袭而响的哨声,是尹家人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尹真大怒地看向簪缨:“好啊,你果然伏兵于道,要强攻我尹家堡,人来,拿下!” 簪缨神色亦变。 她下意识按住袖下的腕弩,心想她与部下约定好的信号本是怕入堡后生变,由他们在里头发出,好让外面人接应。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