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笑话,这个窝里横的,回头指不定还是找你哭。” “怕什么的,谁欺负她,”少年淡淡瞟一眼装憨不看他的小丫头,“打折他的腿。” …… “小舅舅,你在笑什么?” 耳边的呼声唤回卫觎的神思。 两边的敞厅只有一面八扇薄纱屏做隔挡,簪缨乐够了,过来瞧他在做什么。她着一身白狐绒滚襟领的红装,玉带麂靴,分外精神。 卫觎视线描摹着亭亭已玉立的女子,笔端的朱砂要滴落。 “要坏了。”簪缨眼尖,怕毁了画,连忙伸手,一滴红颜料正点在她掌心。 卫觎逐着那瓷白掌中一点红,注意力走失一瞬,忽觉厅子里的炭火烧得如此之足。 他拽回视线,好歹收了心,继续描门神。 他不理人,簪缨亦不在意,拿帕子蹭了蹭掌心,背着双手低头去瞧。 卫觎仗打得久了,少有人还想得起来他本出身世家,行书作画都是基本功,只是多年不鼓捣了。簪缨头脑里影影绰绰的,模糊地想起在她小时,仿佛也有类似的场景。 似也是元日前后,她站在桌腿及她腰高的案几旁,看着卫觎写对子还是做什么的。她嫌没人陪她玩耍,一味捣乱: “大哥哥,别弄了,怪无趣的,你飞一个给我看看吧!” 忆及稚幼往事,簪缨嘴角含着柔润笑意,目有一汪清泓。 “大哥哥,你是何时喜欢上我的?” 她想问好久了。 至少他为她及笄时,仍是将她当小辈看待。那么是何时,因何,他对她改了心思,她哪里让他喜欢了,簪缨一直暗怀春情地想要知道。 卫觎腕下的笔锋一歪,威严怒目的门神瞬间变成了滑稽咧嘴的丑角,到底画坏了。 他瞥簪缨一看,此时他倒有点像那门神。 对视片刻,簪缨先缩了下肩,轻哝:“我不问就是了。” 在她故作无事转身的前一刻,卫觎平静道:“还有更多人会喜欢你。” 这句话的深层含义是,他不否认他的喜欢。 只是让他的阿奴有更多选择的自由。 簪缨知道卫觎喜欢自己,卫觎也知道簪缨此刻喜欢自己。 他纵容她的直率,她也理解他的克制。 这是一对两情相悦之人,在清醒地保持着一点微妙的距离。 就像他们心照不宣,一等过完年,二人又要分道扬镳,他要回他的兖州驻守边境,她该行她的商路筹措储积。 但二人绝口不言别离,只在在彼此身边时,过好每一个日子。 “可是我说,我喜欢的人是你。”簪缨的眼睛直视卫觎,一时心潮起伏,不与他玩笑了,咬唇问,“我的话,我的心,就真的这样不值得相信吗?” 卫觎呼吸发紧,随手揉了那团废纸。 本着负责之心,他恪守住心中缭乱的思绪,引导她道:“大抵你自己都未发觉,阿奴,你和檀家大郎说话的时候,会脸红,你与我相处时从不会。你年岁小,也许并不像自己以为的……” 他认真说到半途,却见簪缨无声地笑了起来。 宛如云开雨霁,一刹间所有委屈都解开了。 卫觎莫名地停住。 簪缨慢吞吞地眨眼:“小舅舅吃醋 。” 什么?荒唐——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