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娘子意下可好。” 说罢他微顿,歉然地看着簪缨,放低声音:“主公此时在大营点兵,恐不能相送。” 不说小娘子如何,杜掌柜听了先就觉得不对,既然明日才走,又有一段顺路,为何非要急在今日,这时间急促得几乎像在赶人…… 簪缨默然。 人在大营点兵,说明身体无恙。可既然能留杜掌柜同行一段路程,落人口实之辞已是不攻自破,却要今日送她离开,连一面告别也没有…… 以簪缨对小舅舅的了解,若在正常情况下,无论他多忙,肯定都会赶来见自己一面,嘱咐些话。 是在昨日喝完那碗酒后,一切都变了。 簪缨抬眼望向北固山的方向,道:“好。” 他的安排,她听从便是。 她这么轻易就同意,也无刨根问底,让徐寔意外之余松了口气,“主公拨一千精锐随同小娘子上路,保护小娘子周全。” 簪缨想想却摇头:“人数太多,我用不着,一百足矣。” 这件事上徐寔可不敢更改,“此是主公亲自定下的,有备无患,小娘子还是带上吧。” 簪缨坚持道:“我已有扈从,所行之处皆在小舅舅势力遥领的州郡之内,沿途又有唐氏人接应,危险性不大。这一千人跟着我,阵势太大引人注目是其一,且我知北府不缺兵,但精骑兵难得,听闻一千精骑,足以陷万人之阵,小舅舅赴兖在即,处处用人,这些兵士在前线派得上大用场,跟随我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试想练兵千日,到头来不能征战沙场,却成了一介女子的扈从,他们敬重大司马,口中不敢言,心内岂非憋闷。” 收下一百义从是领了小舅舅的心意,依簪缨的意思,这一百人都换成守辎兵才好,不占北府的精锐兵力,只不过知道小舅舅必不会同意就是了。 徐寔仍旧不应,他心中虽也觉得拨出一千人有些夸张,但一想到昨晚大将军的萧索绝望之态,铁石心肠之人也要心疼。 他们彼此都知,大将军也只能为缨娘子做这么多,徐寔便随得他了。 谁知好说话的簪缨在这件事格外倔强,徐寔好说歹说,才将人数加到三百。 而后簪缨便让侍女加快收拾行囊,下令点齐人马,一切妥当,整装出发。 男人们在大营中备征,许多军户女眷听闻女公子要离开,自觉至渡口相送。在一片素裳缟衣中,有一个发鬏上系着红绸带的小女孩格外显眼。 那根丝绸发带是漂亮姊姊送给她的礼物,说是她送的,不会有人怪罪。 海清晏抬起小手,朝渡口的船只奋力摇晃。 她的大母同娘亲早已不在了,叔伯们战死后,从前的伯母与婶母都已改嫁,是以她身旁不像其他玩伴有大人领着,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人堆里,便也不知是在和谁轻喃:“这么快就走了,我还以为能待到霜柿子成熟的季节呢,我可会挑柿子了……” 再有不到一月,便入冬了,簪缨身披一件朱樱色薄呢斗篷,立于船头甲板, 江风吹动鬓发。望着渡口那些翘首的妇孺,她不禁动容,心头酸暖。 掌舵人请示簪缨是否出发,簪缨的目光在人群里寻觅了两圈,轻道:“再等等。” 等过半个多时辰,簪缨也并未等到她期待的那个人,收回视线吩咐道:“走吧。” 北固山山势嵯峨,横枕大江,于此远眺,可将扬子江流尽收眼底。若是眼力出众之人,还可看清江上那条鼓风向西的帆船。 山顶一片荒芜草莽中,一人背对着江流方向,靠坐在一方冰冷的墓碑背阴面,仰头抵着碑石,淡淡看天。 他昨日没有告诉簪缨的是,祖将军遇到宋氏的时候,已是毒入膏肓。最初,祖将军只是在苦闷之时无意踏入了这家小酒馆,觉得老板娘为人实在爽利,相处舒服,隐瞒身份,与她闲话家常。后来,随着他毒发频繁,御女难控,便无颜出现在老板娘面前。 然而有一日,祖将军莫名对宋氏思之如狂,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