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传出去后,当天下午,卫觎便赶回城中。下马进门,男人还带着一身沙尘热气,第一眼便紧紧锁在簪缨身上,声音低沉:“是当真有事?” 簪缨莫名,两天之前她不是就已告诉他了吗,合着小舅舅这两日以为她是闹着玩不成,害她白等得心焦。 她心中如此想,娇唇轻抿,含嗔之态不觉便现于眼中。 卫觎避了她整两日。 以为如此,那些隔靴骚痒的臆念就会不攻自破。 然而当他目光与她轻触上的瞬间,见少女青绫之袿,容眸流盼,卫觎一颗心都化为弱水,骤生三千波澜。 他不自控地近前一步,高大身影将簪缨半倾半压地笼罩。 却又微撇开头,掩住喉结滑动。 “何事?” 却见簪缨很快收起娇态,目光沉静,仰面正色道:“唐氏要助资北府军。” 她说的不是唐氏“想”助资北府军,求个商量,而是唐氏“要”助资北府军,不容质疑。 第88章 这句话后, 卫觎凝眸注视簪缨,足有半晌。 那双漆深的眸底仿佛蕴着漩涡,吸引着人向内迷陷, 簪缨不觉被他盯得脸热。 随即她想到此事重大, 不比平常玩笑,于是不避目光, 直直回视他, 语气严肃:“我已想定了的。” 卫觎浑身的紧绷慢慢松懈下去,迟迟地, 低靡一声:“这是要强买强卖?” 簪缨见他唇角隐约勾动, 似乎以为她说的是小孩子话, 全未当真, 立刻不情愿了。才欲开口, 卫觎比手向里,“进屋说。” 簪缨便同他走进堂屋中,才跽坐下,就迫不及待道:“我是认真的。之前在京, 我并非没想过让唐氏出资襄助北府军, 然那时候,我知小舅舅定然不会同意……” “焉知我今日便会同意。” 卫觎轻轻打断她,温声慢语, “就因为去了趟营户?” 簪缨语声微顿。原来他是知道的。 卫觎身躯挺拔地坐她对面,看着她,目光深邃,语锋浅淡, 让人捉摸不出心思。 “给我个理由。” 簪缨后背的寒毛莫名竖张。 卫觎认真起来的样子与方才不大一样, 一双看不出底里的瞳眸落在她身上, 像两柄钢刀,没有实质锋寒,却没轻没重地刮着她。 簪缨经过短暂的无所适从,整理思绪,徐徐道:“之前想过小舅舅不会同意,原因无非是当时我人尚在建康,你担心我受到皇室的猜忌,于我不利,难以脱身。我一旦被朝廷盯上,也会对小舅舅有所掣肘…… “其二,是小舅舅先前坐镇京口,虽训练出一支骁骑之师,然而京口正处于南朝廷与北朝廷的夹缝之中,说得好听是晋室拱卫,说得难听无异于腹背受敌,不好施展拳脚。在这等情形下,北府若草率地与唐氏产生勾连,只会惹人忌惮,恐生内乱。 “再有是我当时所知浅薄,不敢擅自主张,怕坏了小舅舅的深谋远虑。”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簪缨没敢说——她知道小舅舅性情骄傲,宁可自己倾族荡产,也不愿意动她的家财。 卫觎听着。 只是对视的目光先受不住,眼神闪烁一下,瞥往别处。 “可是今下情况不同了!”簪缨反而越说越顺,目光灼灼,“如今我已离开京城,天高皇帝远,他们自家的易储风波还没过去,我欲行何事,还要看他们脸色不成。 “二来,小舅舅你也不同,你打下兖州的一半疆域,总领徐、兖军事,加上本营京口,雄踞三州,便如同腾龙跃虎,从之前的腹背受敌转成与南北朝廷三足鼎立之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