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简单单,雅致大方。”郑氏满意的说,“还是女儿知道为娘的喜好。” 蔡卓尔笑道:“娘喜欢就好,这一套发叉可不出大货,只做了很少的量。” “如此看来,那个谈氏颇有眼光,难怪买卖日益红火。”郑氏指了指发髻上不怎么服帖的一处,梳头婆子赶紧用篦子沾了发油,一点点替她梳平整。“听你说自己同几个妯娌处得好,儿子又懂事贴心,我昨晚上才叫睡了个踏实,不然总是记挂着。” 蔡卓尔穿好衣裳,从梳头婆子那拿了篦子,一面替郑氏梳理头发,一面道:“族里日后若是六弟当家就好了,换了旁人,总有不顺心遂意的地方。” “他毕竟小些,前头有那么些人,怎么轮得到他?”郑氏轻轻摇了下头,又道:“况且听你所言,他似乎不是喜欢揽事上身的人。” “嗯。”蔡卓尔想了想道:“陈家大哥世故庸碌,但经他手,凡事还有可回旋的余地。二哥同他爹是一样的,满口纲常人伦,叫人透不过气,三哥是个脏货,大家面上不说,但也不会叫他站到台前来的。” 蔡卓尔差点要把陈舍刞给略过去了,想起他这两年似乎在人前露面多了,而且同陈舍微的关系也融洽。 “只怕二哥不会叫他有这个当家的机会。”蔡卓尔道。 “那你那个小七叔呢?”郑氏忽道。 陈砚墨在海澄做官,郑氏对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郑氏从镜中瞧见蔡卓尔撇了下嘴,又俯下身耳语道:“这也是个脏货!” 郑氏这把年岁,什么形形色色的人没见过,笑着一摇头,摸了摸蔡卓尔的脸蛋,道:“你眼里是愈发揉不得沙了,不过你哥也不怎么喜欢他,说他做事虚飘,喜欢取巧抢功,跟只老鼠似得四处打洞。” 县衙、市舶司和卫所其实归属三处,蔡卓尔有些不解,道:“哥哥同他打交道的次数多吗?” 郑氏牵了蔡卓尔的手去外间用早膳,道:“你以为那位林公公真是专给小陈大人送圣旨,然后顺便来月港转一转的?” 蔡卓尔扶郑氏坐下,想了想道:“莫不是心在月港,顺便给六弟送圣旨的?” “顺便不顺便的,总有主次之分。”郑氏的语气渐沉,道:“似乎是有人上奏,说市舶司纵容走私,暗中受贿,但又无实证,故而才有林公公这一趟。” 蔡卓尔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忙道:“既是市舶司的事,同哥哥有什么相干?” “许是想牵扯上卫所,把水搅混,陈砚墨就是那个出面搅弄的人。”郑氏尝了一口白粥佐酱瓜,只道:“这些都是前日你哥心烦,在我院里吃饭时说的,嗐,我一个又老又聋的婆子知道什么?” 第189章 西洋集市和市舶使 陈舍微在漳州这些时日颇为分裂, 有些时候只做教书先生,只同底下小吏们相处, 下地里玩泥巴。 可有的时候, 又要收拾得人模狗样,同漳州一地的大小官员们打交道。 这些人言语里好些陷阱机锋,等着陈舍微去碰去踩, 弄得他不胜其烦,有好几回没忍住挂了相, 才知道蔡器这种直肠子的武官, 已经算是好相与的了。 黄理事后替他向林公公婉转致歉, 对方用有些醺然薄醉的口吻道:“你我都清楚小陈大人的性子,说起来,他想再往上爬, 依咱家看来是有些难,但只要还有这份本事, 想要往下掉, 也难。” 太监嘴里, 倒难得能听见这样一句实打实的话。 原本漳州这地方招待上官,怎么能不去青筑小楼呢, 可偏偏林公公是个太监, 叫太监去青楼,比抽人家嘴巴还过分,这是要扒人家的裤子啊! 所以大小官员常常一日两聚, 这厢陪着林公公在茶楼酒馆里用罢,那厢又聚着转场去青筑小楼。 别管是茶醉还是酒醉, 言语间自然会谈及方才所言, 笑话几句太监上青楼, 有力使不出,又举起一壶鹿血酒,说下回把那太监的酒给换成这个,会不会活活憋死? 总之哪有人天生喜欢陪笑的呢?这伙人是刚给林公公陪过笑,又来这里,找姑娘给自己陪笑了。 这种花酒局,陈舍微是从来不去的。 黄理去了几回,因为至多吃几盏姑娘递过来的酒,再没有亲密之举,而隐遭排斥。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