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 而陈舍微和陈舍秋两兄弟跪的是亡父,则是牌位。 兄弟三人齐齐跪在如山如海的牌位前,此时已经入夜,依着陈砚儒的意思,还要跪上一个时辰。 陈舍秋、陈舍稔惦念着自己的仕途,白天还算跪得专心,现在就有点撑不住了,一个东倒西歪,一个索性就趴在蒲团上睡着了。 陈舍微瞥了眼陈舍稔,撅着腚的样子简直像一只癞蛤蟆,他想笑又想翻白眼,脸上肌肉一时间忙得很。 但那堆牌位又映入眼帘,用金粉写就名讳虚虚浮浮,像是要从一块块一方方的漆黑桎梏中挣脱出来,幻化成一双眼,仔仔细细的盯着这些个后世的不肖子孙们看。 陈舍微下意识就闭了闭眼,肃了肃容。 这屋里炭火太足,门窗又锁闭着,陈舍微担心中毒都无人知晓,正打算起身将侧旁的窗户打开,就听陈舍秋道:“老六,窗户打开些,透透气。” 陈舍微瞅了眼猪猡一样的陈舍稔,没说话,把窗户卡出了一条缝。 寒冷的晚风探了进来,陈舍秋造作的低呼了一声,道:“老六,快把灯点上。” 陈舍微一回头,就见那缕风刁钻又讨嫌的将陈砚龄牌位前的光明灯给吹熄了。 他大约是有些缺氧,脑子有些发蒙,深深嗅了口清冽的空气,折返回来。 陈舍微本想把光明灯端下来,凑到烛火上续上,却听陈舍秋说,“不行,不能直接借蜡烛的火头,用那根签子借一借吧。” 陈舍微依稀记得其中有些讲究和忌讳,低头一看,果然见烛台边有根签子,似乎是线香断掉的一截。 他用签子的借了火,这签子似乎比寻常的竹签要易燃的多,火苗大如绿豆,冒出一缕纤细灰黑的烟气,往陈舍微鼻端试探。 陈舍秋见他续上了灯,有些向前探的身子才重新摆正,疲累的叹了口气,给了陈舍稔一下,把他弄醒。 今日是陈砚龄的忌日,所以陈舍微要跪上一整夜。陈舍秋和陈舍稔离开时,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他,陈舍秋做事留两分情面,故作关切的道:“夜里冷,再叫人升个炭盆子来。” 祠堂和家庙隔墙罢了,夜深人静,木鱼声隐约可闻。 若不是谈栩然有孕,也少不了她进家庙的份! 原本可以用子嗣的名头直接要谈栩然好看的!但没想到时隔多年,谈栩然居然有了。 毕竟就算是陈砚儒也不敢让谈栩然挺着肚子又站又跪的,陈舍微是在亡父牌位前反思己过,可人家最盼着谈栩然肚里这一胎,若是有个什么为难的,直接显灵岂不好? 陈舍微有点庆幸的想着,苦恼这事要怎么收场,难道只能熬到老头过完年当官去? 他心事重重,又跪得膝盖酸麻,表情就显得木然又困乏,像是一闭眼就要栽到在这地上,但谈栩然往他袖口里缝了个薄荷香包,嗅一嗅提神醒脑,他神思其实是清明的。 正在此时,什么东西从眼前落下来,陈舍微耷拉着眼皮一看,就见是陈砚龄的牌位。 无风无物,这牌位怎么会好端端的掉下来,陈舍微不受控的一阵胆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供桌香案上垂下的经帛翻涌,风浪裹挟着灰尘扑到陈舍微脸上,迷了眼睛,眼水遮眸,朦胧间就觉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隐隐听到有个苍老的男声似哭似呜咽的声音传来,“我儿,我儿你在何处…… 陈舍微强忍惧意捧起牌位抱在怀中,连声道:“爹,爹您是有什么要交代吗?” 他是如此热切激动,直接盖过一切呓语。 周遭瞬间静得可怕,似乎是有人的后招被他这样一副孝子做派砍断了。 陈舍微侧耳听了一会,喊道:“爹,爹啊。” 他还抱着怀里那个硬硬的木头疙瘩,哭嚎道:“您要是真来了,就出来看看儿吧。儿知错了,从前有您在,只晓得安逸享乐,不体谅您支应门庭的苦楚,您走了之后,儿真是好苦啊,蠢得叫五房诓骗去了家财,甚至连夫人的嫁妆也被弄去了,若非谈氏贤良体谅,我真是没面目做人了!” 他狠狠的抽噎了一下,倒在蒲团上,似乎是哭得心力憔悴,又像个满腹委屈的孩子,对着已经逝去的父母宣泄积压的情绪。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