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在己身,外事外物强求不得,要看开些。” 陈砚墨的嘴角勉强动了动,一个很敷衍的笑容,望着他越行越快,越来越模糊的背影,怀远大师一双佛目半闭,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 承天寺外多建了一座点心房,陈砚墨来时不曾在意,立在边上看人流列成两行,生意很是不错。 泉州的寺庙做素点的不是很多,除了沁园另一端的禅寺粽子和月饼出名之外,其他寺庙只供素斋罢了。 说实在的,素点想要做的好吃真不简单,蛋猪油都不能用,很难有香酥的感觉。 两列队伍卖的似乎是不一样的东西,从左侧折出来的人手里大多捧着或提着油纸匣子,还有自带食盒来装的,右边队伍行的快,出来的人手里都用帕子或者干荷叶捏着一个蓬松白软的大包子。 烤烟坊的黄师傅两手加起来抓着六个包子,笑着朝立在边上等候的家人走去。 “早就听说承天寺的蔷薇包好吃,咱们也尝尝!”黄师傅身边几个孙辈欢快的蹦了起来,今日是同儿子、儿媳还有女儿和女婿一起来沁园边上游玩的。 承天寺的蔷薇包有两种,一种是有馅的糖包,一种是揉了碎花瓣在面里,做成瓷实的大馒头。 点点蔷薇红碎随着指尖掰开的动作而绽放,米面的香气随之袭来,其中还藏匿着淡淡的花香。 暄软的糖包咬一口就流出娇柔暗红的糖汁来,馥郁的香和清浅的甜,给人一种难以自拔的感觉。 时不时就有小沙弥的声音传出来,“糖包最好是掰开晾一晾再吃,各位施主小心烫啊。” 陈砚墨边上好些人都在吃,方才那户人家瞧着衣着光鲜,但举止还是一股市井气,显然是乍富,出身不高。 范氏贪心,被烫得直嗦嘴,黄师傅也是牛嚼牡丹,囫囵吞了两个。 “爹,你也吃这有糖馅的啊。”女儿道。 黄师傅一摆手,道:“我吃过更对胃口的,这承天寺的蔷薇花馅是咱们爷供的,夏秋时蔷薇花都开炸了,即便是夫人的花膏花露再加上承天寺的买卖也耗不掉那么些,那时候刚好是管事掌柜们来交账,所以咱们爷就做了糖包做奖赏,是蔷薇松子猪油馅的,这素馅的虽然好吃,可比起咱们爷灶上的,还是少了些滋味。” 陈砚墨听得直皱眉,怎么又有陈舍微的事! “咱们也买些点心走吧。”黄师傅对儿女们道。 可以让儿媳送回娘家去,也可以让女儿带回婆家去,承天寺的素点心,想来没有人会不满意。 范氏是个爱操心的,由女儿、儿媳一左一右挽着往队伍里去,嘟囔着道:“不知道一匣子里有几种噢!” “娘,人家都画出来哩!”范氏顺着女儿的手望过去,就见点心房两侧各摆了两张画。 小土丘一般的芋头酥,顶上淡淡一层黄,粒粒白芝麻点缀,烤得恰好,边上还有一只切开的,酥皮层层分明,芋馅绵密细腻。 正圆切做八份的枣泥锅饼,芝麻密密的撒在金黄的表皮,隐隐透出枣泥内馅的深红色泽,香浓甜蜜触目可尝。 雪花粉蒸糕三角一只,净白松软,红糖夹馅欲滴。 瓜子仁桂花挞底下挞壳花边蜿蜒,南瓜子仁葵花籽仁拌在一块,又用麦芽糖缠裹,堆得满溢。 焦糖杏仁酥上有一层薄亮的色泽,令原本的蜜色显得更为诱人,片片杏仁交叠着,层层酥皮间的空隙像是会呼吸一般,无时无刻都在散发出迷幻的香气。 “呀。这画得也太活了。”范氏感慨着,对一个恰好从她身边走过的小沙弥道:“小师父,你们画得也太好了。” 点心房里刚蒸出了蔷薇百果蜜糕,小沙弥手上就托了一碟,范氏更看清了这糕点同画上一般无二,但又莫名觉得画上的点心更有种稚气可爱。 “不敢贪功,这是一位施主所作。”小沙弥笑道。 陈砚墨眉头一跳,脱口而出,“该不会又是陈舍微吧?” 黄师傅一家瞬间都看向他,表情不是那么好,小沙弥犹豫了一下,道:“是陈施主的女儿。” 像是积压许久的情绪终于寻到了一个出口,陈砚墨一拂袖道:“荒谬!女儿家的画作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任人观看!?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