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是他头一回比赛了,却是头一回进前三甲, 也是他爹头一回来场上看他比赛。 杜忧瞧着高凌从布兜里揪出一根胡萝卜喂给爱马,笑道:“陈叔待你真好, 好马好鞍好行头就罢了, 冬末春初, 青黄不接的,你的马居然能吃嫩萝卜。” 高凌笑得完全不像个打小在街头混大的孤儿, 粗粝刚硬的根骨早就被爱意关怀包裹浸润。 “也就这两日有萝卜吃, 不过平日里吃得也好,黄豆、黑豆配麦麸。” 杜忧打量完高凌的黑马一扭脸望向看台,就见个带刀的随侍匆匆而来, 飞快对杜指挥使耳语了几句,老院长应该也是听见了, 惊诧的转过脸瞧着杜指挥使。 望着老爹离去的背影, 杜忧的白马被场上的鼓点影响, 躁动兴奋的喷了喷响鼻,引得高凌的黑马也踱了几步。 陈舍微和老院长交换了一个忧虑的目光,就见一黑一白两匹马儿,驮着两个身着红褐赛衣的少年而来。 “外公,爹怎么又走了?”杜忧把棍杖抗在肩头,不解的问。 老院长叹了口气,道:“有一帮窝在浯屿的海盗实在狡诈,竟趁着百姓兵士准备欢庆元宵之际,伺机抢掠了月港溪尾码头一批货,你爹收到消息,是去加强泉州海面上的防守了,不要担心。” 宽慰走了两个少年,陈舍微摇摇头道:“元宵当日,素来都是会加强巡防的,倒是这佳节前夜叫人心神摇摆。这伙海盗倒是会挑拣时候。” 老院长冷哼一声,道:“谁说不是呢?” 杜忧虽说有些失落,可鼓点一响,马儿一扬蹄,身侧的高凌甩着缰绳冲上场,棕红色的鞠球在半空中飞起,他心中顿时杂念全抛,全情投入赛事。 陈绛看得紧张死了!帕子都绞烂了! 幸而今儿的帐子里只有谈栩然、吴燕子和小荠,她不必太过克制自己的情感。 “阿娘,瞧呀!那是打球吗?分明冲着阿凌去的!” 陈绛眼瞧着陈昭念的棍杖对着高凌的胳膊狠狠挥下去,幸好高凌及时避开,没有被打到。 自关注到陈昭念针对高凌的小动作之后,谈栩然的眉头再没有松开过。 人人有身家背景,他想赢,却不敢得罪,只肆无忌惮的对着高凌下黑手! “陈舍稔管生不管养,这样一个品性的孩子,实在不堪!” 他们这些场下的观众都发觉了,场上的人自然也瞧见了。 杜忧击球准,而高凌骑术佳,目力佳,又不贪功,得了球也肯传给别人。上一场两人配合极好,已经占了上风。 下一场对方不敢伤了杜忧,轮番来截高凌,只想害他跌马,下场去! 陈昭念见屡不得手,从马背侧旁的牛皮兜里抽换出一根铁芯子的棍杖,打算冲着高凌的马下手。 这匹黑马可不只在平坦的赛场上走走跑跑,高凌来回运烟卷时,他可是领头马儿,在官道上奔驰,也上过缓坡,越过窄河,跳过乡人设下的兽夹和山匪的绊马索。 所以当那一棍将要打在马腿上时,高凌反抽了马儿左后臀一记,马儿蹬起后蹄,棍杖挥空,后蹄落地,前蹄扬起,棍杖从马儿身下撇了出去。 陈昭念这一下以为必中,使了十足的力气,结果挥空了,力道没有收住,径直从马上倒了下去。 因为缰绳牵绊着,所以陈昭念没有坠地,可后方的队友没刹住马儿,直直将斜挂在马背上的陈昭念顶了下去。 惨叫刺耳,高凌已经跑出去好远一段路,马儿同他一道喘着粗气,方才也是惊险至极! 杜忧越过陈昭念,飞奔至高凌身侧,两人皱眉看着倒在地上哀叫的陈昭念,像是瞧着一滩稀巴烂的牛粪。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