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师傅和范氏对视一眼,暗自欣喜不敢表露。 那男子一咂舌,道:“不贵啊,瞧着比东街的还精致些。” 秦管事也不说别人的不好,只道:“我这是作坊,漆器都是运到月港去的,不怎么零卖,有一件算一件。也可以订做,这就稍微费一点工费。” “落轿落轿。”那男子挺出个大腹便便的肚子,道:“带我瞧瞧去。” 年下多喜事,黄师傅这单买卖装车,又给作坊引来几位主顾。 零卖的生意,秦管事其实不怎么上心,这可就不招呼,让小伙计引着去看。 “您走好。”他有礼的对黄师傅道。 黄师傅憨憨的笑了笑,他算是个手艺人,也是粗人,可粗人难道就觉不出人家待自己的重视? 这一车的漆器装回黄家去,左邻右舍纷纷艳羡赞叹,女儿掩在门边看,瞧得眼圈都红了。 夜里上门来两个挖墙脚的说客,因为与岳丈家里沾点亲,黄师傅耐着性子敷衍着,厅堂里故意没点炭盆子,三人脚都僵了,硬是没走。 直到范氏隔着门帘骂道:“听不懂人话?我家就是替六爷干到死!你开多少价都不顶用!”两人才悻悻然走了。 黄师傅觉得好笑,这俩人前些日子就来过,那时范氏还好茶好酒的招待呢,话里话外也很替黄师傅的手艺自得。 自打昨早上送来了肉糖一大筐,范氏自以为隐蔽的给娘家送了两条肉,余下的还很够,炖得家里喷香,她抹桌子都哼着调。 今儿去漆器坊,秦管事又给了这么大的好处和面子,范氏那点心思,也都老实歇了。 黄师傅故意道:“这可是你爹拜把子兄弟的侄子啊。” “我呸!”范氏骂道:“老家伙是吃了六爷给的肉,脑子倒叫油水腻住了!我明儿就说他去!” 黄师傅又道:“还是六爷给的实在?不像别人上下嘴皮子一碰,啊?” 范氏背过身子不理他,过了会子才嘀咕,“我今儿站那听呢,秦管事的儿子才开蒙就给送到清渠私塾去了,是六爷给照应的。” 黄师傅吹熄烛火合上眼,道:“我同六爷切实相处过,敬重他的人品和本事,咱们已经在高枝上了,傻子才往别处跳。” 就这几天,陈舍微墙角就没少挖,不过一锄头下去,震得手都麻了,人家纹丝不动,才知道是铁铸的。 黄师傅是个肯干能干的人,范氏又是会算计的,可置办嫁妆不是小事,女儿的亲事是高嫁,更不能含糊了,零零总总用了他们一半的积蓄。 若依着范氏的性子,今夜必定难眠了,可眼睛一闭,不多时就睡着了。 许是因为锅里凝着明早佐粥的鱼冻,鲜肉一半用盐抹了稍腌,鸡蛋满篓子,红糖两大罐。 厨房里这样充实,叫人睡得安逸香甜。 陈家底下的管事、师傅尚且如此不愁吃喝,他自家这几日的吃喝更是不缺了,倒没显出有多好,只因平日里就吃得不错。 陈绛在温暖中懒洋洋的醒来,闻见沁人心脾的幽幽水仙香,她身边补上来的丫鬟叫小雨,边给她递衣裳,边道:“姑娘想吃什么?” “我想吃煎米粿。”陈绛随手在面上抹了些茉莉脂涂匀,“要裹上蛋煎,压得扁一些,煎得老些,倒一点阿爹用葱头、芫荽梗和鱼粉熬出来的酱汁。” 小雨推开房门,陈绛就见方池水面如镜,薄冰浮动,又道:“煎米粿还要一个甜口的,浇上熬得稠稠的红糖姜汁。” 小雨笑道:“姑娘说得奴都发馋了,喝什么?” “奶茶。”陈绛不加思索的说,疑惑的看向对面安静的厢房门,“阿爹阿娘是还没起,还是出去了?” 小雨道:“爷和夫人昨夜是在小楼歇的,不清楚起了没有。” 小楼里宁静安逸,承天寺原本就香火旺盛,临近年下更是热闹,隐约的声浪被门窗一隔,又被厚重的帷帐彻底阻挡,半点也传不进去。M.dAMiNgpUMP.cOm